书城两性关系狂人日记:那些爱情犯的贱
11813100000028

第28章 李玉派:单翼天使的封印

隶属门派:李玉派

镇派心经:把伤口展现出来就不痛了

贱客等级:★★★

眼泪指数:★★★

代表作品:《今年夏天》

代表人物:小玲

贱女贱评:无论如何,生活的喜剧和悲剧总还要继续下去。

看《今年夏天》是在今年夏天。李玉的片子,曾经看过她的《苹果》,那是一枚不成熟的苹果,酸且涩,所以勾起了我的欲望。后来,也就是今年夏天我看了这部《今年夏天》。之于我,看点儿过期电影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什么时候看其实并不重要,只要电影情节是在那个时间正好能在你的心里恰如其分就好。

《今年夏天》讲述了一个人在一个夏天里的故事。开头以女主人公低头俯视拉开帷幕。女性是在低头,不过也是在俯视。低头和俯视是相同的一个过程。小群一人在北京生活,她的职业是在公园里养大象。虽然平日里不善言谈,但她很爱跟大象说话,像大象一样慈悲和敏感。小群认识了卖衣服的小玲,小玲总是懒洋洋的,却有股子说不清楚的魅力。或者也可以说,在这样一个夏天,大象管理员小群和开服装店的小玲,两个女人,相爱了。可是小群的母亲起初不知道,她还在为自己30来岁的女儿担心,担心这个成了大龄剩女的女儿的未来。女人终究是要嫁掉的,所以不断地安排她去相亲。小群前前后后总共见了五拨人。包括一个五十岁左右最终成为她继父的男人。最后她告诉母亲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她在生活中反复与母亲强调,我只是想要一个爱人,只不过这个人是个女人而已。并不是多么激烈,更多的是坦然。两个人的故事或许太过单薄,于是长期遭受性侵犯的小群的前女朋友军军杀了继父投奔到她这里。小群不得不一人面对旧爱与新欢以及诸多的问题。值得庆幸的是,最终她的爱情得到了母亲以及继父的认可。两个人在属于她们的屋子里面亲吻和做爱,窗外的雪下的真美。可是最终军军的去向没有任何表述。这种开放式的结尾留给观众更多的思考空间。或许这就是生活,有太多的未知的可能。但是无论如何,生活的喜剧和悲剧总还是要继续下去。所以即使这部电影不够唯美,但是还是会吸引你的目光。因为它和现实世界有着密切的联系,也因此有了现实的残酷和粗糙。我们很贱,所以学着对现实生活妥协。

据说,《今年夏天》是中国第一部关于两个女性间感情和性关系的故事片,也就是女同电影。它的英文名字是《ELEPHANT AND FISH》,大象和鱼。还据说,大象是和神界有联系的动物,当看到其他弱小动物被残杀的时候,大象也会感到悲伤,他有一颗见不得血腥和暴力的善良的心。而鱼流泪的时候,你是看不见的,因为她生活在水里。所以,我想,这个名字是一种隐喻。

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有伤口的,而且害怕被暴露。可是李玉的眼睛会发现那些隐匿的伤口,然后说服伤者将伤口展现出来给别人看。当这种痛苦被传递出去的时候,伤口就不疼了。说服伤者是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取决于伤者的内心。不是她是否强大,而是她是不是想要展现出来。有些时候,她本来就是想要展现的,而恰恰是缺少一个平台和一次好的契机。所以,当契机来了,一切都好。

所以,石头拍了这部叫作《今年夏天》的电影。在片中扮演小玲的石头和扮演小群的潘怡在现实生活中本来就是一对同性情侣。当然,后来分手这个要另当别论。所以,在怕这部戏的时候,她们表现得很自然。这恰恰符合李玉的纪录片风格,这是一部由非职业演员拍成的电影。真实。真实得让人感觉疼痛。故事边缘,另类,极端,萎靡,然后是粗糙。就像父亲的一双宽厚的手掌,带着老茧和龟裂,滑过你细嫩的脸颊。粗糙,真实,然后是微热的疼痛。这部电影的确很粗糙,我不是说她的刻画与描写,而是说没有精良的制作,用一种接近于原生态的方式,没有任何包装和渲染地赤裸裸地将故事展示在人们眼前。

在中国,即使是男性对外界公布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或者说,同性性取向在中国还是一块伤疤。是伤疤就需要被遮掩和修饰。很多同志都宁愿躲在柜子里一辈子,甚至有的会和异性结婚生子,为了一个正常的身份。可是石头不是。石头是中国当代最具代表性的女画家、才华横溢的摄影师。她的代表作品有《武器》、《女友》、《欢乐钟》系列。而《女友》系列表达的正是“不分男女的爱情”。据说,在她眼里,和男孩子谈恋爱是一件平庸的事情。在八岁的时候,她已经做了不婚的决定。而且那不是儿时的戏言。她在两千年参加过湖南卫视的《实话实说》的“走进同性恋”节目,而在此之前她也从未对自己的同性恋身份遮遮掩掩。因为她并不觉得这是伤口。“我只是想要一个爱人,只不过这个人是个女人而已。”就是这样,仅仅是女人而已,和男人没有什么不同。就像李玉的这部电影,如果把主人公变成男性,这个故事仍然可以顺理成章。石头说的对,“别问为什么喜爱女性,谁不喜爱女性。”

我们必须得相信,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没有必要在乎生活怎样对待你,你只要在乎你怎样对待自己就足够了。这部《今年夏天》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被评为“惊喜推荐”影片而且荣获了艾尔维拉·娜塔丽奖,石头得到了成名的好时机,参演的摇滚模特张浅潜又多了一个“演员”的头衔,而李玉获得了太多的获得了“资本”。这是一个满盘皆赢的欢喜结局。所以,这部电影真好。

故事:

单翼天使的封印

我细长的手指轻敲着木门,发出空灵的声响。细致的木纹,白色雕花,圣洁如同天堂。

开门的是妖娆的女子,穿着白色的绸缎睡裙,一脸倦意,面容憔悴。也许,那是一张久违的脸,于我。

“借个火吧?”我拿一支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手指洁白。

她笑笑,滑开精致的银质打火机,动作娴熟。原来,打火机她随身携带。我的烟凑近颤动的火焰,心也变得温暖。

“谢谢。”我转身,吐一个眼圈,洁白而混晃。走了十三步,听见她叫我,甜美的嗓音,清澈见底。

“等等。”

我站住,却没有回头,因为不想让她看见我此时的表情。我是个不善表演的人,从来都是。

“或许,今天你可以住在这儿。”

她说,轻柔的,却不是商量的口气。

我将自己扔在她宽大的双人床上,将身体舒展开来,世界在眼前倾倒。她将我的画具放在桌子上。然后将柔软的睡衣递给我,浴缸里的水正孕育着百合的清香。

我们在水中嬉戏,如鱼。水滑过我们的长发,我们的脸,我们的身体。然后,我听见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欢笑。她们是骄傲的,新鲜而饱满的骄傲。

她的手捧起我的脸,我看见她眼里盛开的桃花。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宝贝。”

“芊若。”

“芊若?芊若。”

“你会记住,是吗?”

她不回答,捧一汪水淋过我的发,洁白的百合花瓣挂在我的鬓角。

她说:“春天来了,你看,春天来了。我们的春天来了。”

她让我叫她“夭夭”,“逃之夭夭”的“夭夭”。

她写华丽的文字,趴在洒满阳光的床上。我画大幅大幅的插画,绿树、阳光、依偎在一起的两个白衣背影。

这个春天,是我们两个小女子最崇拜的信仰。一路走过,青春是沿途的美丽风景,招摇着独特的热情,义无反顾。

终究是要分开,别无选择。

芊若。芊,枝繁叶茂。不过,我们是两棵树,不是藤,所以只好原地不动。我们之间,奔流着一条无法穿越的河,波涛汹涌。往前跨一步,就注定被水流湮没。

她背对着我。我盘起她长长的发。长发如丝,丝丝缠绕,凝结牵挂。阳光洒进来,笼上她洁白的身体,镀一层金色的光,如一只无尚的天使。

银针闪烁,刺进她的皮肤。血染上我的手指,挑衅一般,旗帜鲜明。

我为她绣一只翅膀,天使的翅膀,在她的左肩。如一枚将士徽章,写满荣耀,却必定伤痕累累。鲜明而独立的标志,对于那场卑微的所谓爱情。芊若与夭夭之间的,遗落在那半个春天里的,爱情。

我帮她穿好衣服,洁白而柔软的睡裙。手滑过她的肌肤,感觉到她轻轻的颤栗。

“明天,他就回来了。然后,我们结婚。”

她的眼睛盯住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一道惨白的痕。

“恭喜你。夭夭。”

我冲她笑,齿白唇红。

“芊若。说爱我。”

“你们会幸福的,不是吗?”

“说爱我,芊若,说爱我。”

她捧起我的脸。然后,我微笑着,看她泪流满面。

“芊若。说爱我。好不好?说啊,我求你。”

她靠在我身上的身体开始失重,慢慢地滑落,最后跌落在地板上的那一片阳光里。然后,她将身体伏在地面上,如一只受伤的天使,坠落人间。

我拎起我的画具,转出那扇白色雕花的木门,吐一个烟圈,洁白而混晃。走了十三步,听见她叫我。

“等等。”

我没有回头。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的表情。我是个不善表演的人,从来都是。

“我爱你,夭夭。芊若爱夭夭。”我在心中默默地念。

我的脚步最终没有停下。自此,我们也许终究要各自天涯。

芊若爱夭夭。

夭夭不知道,我的到来是我的精心安排。早就看过她的文字,华丽,却寂寞入骨,如子夜时分独自开放的花朵。所以,我背着画具走到她的门前,求一枚火,点一支烟。

我们的爱情是一场错落在时间里的邂逅。这半个春天已是上帝的恩赐。我又怎么可以太贪婪。夭夭,这些你不知道。

知道夭夭挨打的消息,我愤怒得如同一头狮子。

敲那个男人的家门,雍容华贵的门。见到那个男人,果真如照片上那样斯文。

我盯着他的眼睛,盯住他在我身上游走的眼神,解读他的人面兽心。

夭夭不在,不过房子里有夭夭的气息。夭夭的味道,刻在我的嗅觉里,以图腾的姿势,亘古而绵长。

“为什么打夭夭?为什么?”

我不紧不慢地吐着烟圈。洁白而混晃的烟隔在我们之间,飘飘荡荡。

“你看她做过什么?”

他愤怒了,眼里窜出火苗。

电脑屏幕上出现夭夭的背影,赤裸的背影。光洁的身体,镀满金色的阳光,圣洁的阳光。她的左肩,是我亲手绣的翅膀。

“傻瓜。干嘛这么生气?”

我叫他傻瓜。我妖娆地笑。

“不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修长的手指按住他的唇。

“这不是夭夭。不是。”

“不是?不可能,我认识她左肩上的纹身。”

我解开我白色的裙,将身体赤裸在他的面前,尊严轰然倒塌。左肩上一只翅膀明晃晃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

他呆住了。

“我说过,那不是夭夭。因为那是我。”

我张狂地笑,在他的怀里,激起他一次又一次征服的欲望。

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这个畜牲!他竟记不清夭夭的身体。

“你是谁?”

他捧起我的脸。现在,他才想起问我是谁。

“一个妖精。”

妖精,不是天堂里的物种。

“你想怎样?为什么?”

“对夭夭好。我只想你对夭夭好。我要你对夭夭好。”

我温热的唇在他的身上蛇般游走,只是希望他对夭夭好。

夭夭不知道,我是怎样一针一针刺向自己的左肩。我的右手沾满自己的血。或者蜕变是一场救赎。

清脆的掌声,夭夭照在阳光里,穿着洁白的裙。

她在鼓掌,为我和她的男人在床上的精彩表演。

“夭夭,夭夭。”

男人慌乱地抓起他的衣服,落荒而逃。

我张狂地笑,嘲笑那个男人或者其他。

我赤裸地站在夭夭面前。她将柔软的睡裙递给我,如我初到她的面前那一次。她温暖的手指滑过我的左肩,按照翅膀的纹路一点一点地描画。

我们站在阳光里,两个白衣女子,有长长而纠结的发。

“芊若。我把那些照片传到网上,只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那只翅膀是我们对彼此的誓言。”

夭夭的眼神清澈,真诚地像个孩子。

我们拥抱在一起,就在那个瞬间,我们有了一双完美的翅膀。

第一次爱夭夭的文字,是因为她说:当天使展开翅膀的时候,并没有展开自由。只要天堂存在,天使就没有自由。天使的命运就注定要向天堂飞。那些只愿飞不愿归的天使,只好逃离了队伍,孤单漂泊,这是逃离命运的选择。

那时,我便知道,她就是那样一只天使,孤单的天使。所以,我找到她。然后,偷偷把一份爱情遗落在这半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