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桑捂着被子,断断续续地笑。
颜乔修将她搂进怀里,在额上一吻,“这么开心?”
米桑冷声一哼,扭过头,将背脊贴着他。
“邹宸知道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米桑不吱声,手垫在头下,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又笑又叹气,是后悔了,刚刚不该喝酒和我乱性?”颜乔修越说越上火,压在她身上,扭过她的脸,“你别想跑,我可是要你负责。”
米桑是面露不屑地瞥向他,又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是叹宸哥哥没空理我,我是笑你依旧没长大。”
颜乔修俯身一咬她的下颔,“我没长大,还怎么将你弄到手?”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米桑还未退却燥热的脸颊又红了起来。
“说正经的,”她一支胳膊,推了推他,“你说,宸哥哥会不会同意我们俩?”
颜乔修躺去一边,两人如同勺子般贴在一起,“他自顾尚且不暇,哪还管得到我们。他是巴不得要我做他小舅子,也许会将你洗干净送过来,也不一定。”
米桑撅着嘴,翻身过来看他,在他胸前不停找寻机会咬着,两个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才又安静下来。
米桑用手点着他的唇,慢悠悠地想着说着,“你不知道,你姐姐走得时候,哥哥就差没把南陵给翻过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现在想想都害怕。”
颜乔修见她提起往事,便放了放脸,“他不是能耐大么,既然能耐大,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我不信他是真爱我姐姐。”
“哪里能不找,她出走后一个月,给你汇过一笔钱,哥哥从中查出她所呆的城市,正要去找,却出了车祸。”
颜乔修是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相信地望着她。
米桑却是点了点头,确定无比,“是真的,你完全不能想象他伤得有多重。卓平雇凶干了这件事,邹家帮忙封锁消息,彼此约好,所有的恩怨至此一笔勾销。他在医院躺了一整个季度,出院后又休息良久,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姐姐,却被告知你转了学,她也搬了家,所有的消息都断了。”
颜乔修咬着牙关,看着她,眉眼鼻唇,像是第一次看见她那般,心里描摹,记入脑海,深深刻印。
米桑是有一些动容,靠着他,低声喃喃,“他能活下来实属奇迹,我问他时,我只和我说了一句话——这也是我会来找你的原因。”
“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需要我去守护,如果我不去找她,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是有多爱她。”
颜乔尤靠在过道的墙面上,沉默许久。
邹宸站在面前,如此一别,岁月风尘未在他脸上留下一丝印痕。
却原来,上帝永远都是公平的。
谁输谁赢,谁宠谁摔,自有一杆秤,每个人都逃不过。
颜乔尤觉得累,“和我说这个做什么,博同情吗?你该知道,我没那么容易心软。”
她起脚要走,却是被邹宸抓住了胳膊,紧紧贴在手心,有他熟悉的一份温度。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他走过几步,将她往自己这边拉着,“但如果博同情可以让你心软,我不介意再说点悲惨的经历。”
颜乔尤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没了你,还要脸做什么?”
“你早干什么去了?”
颜乔尤甩了手,急匆匆走进病房。
臭臭躺在床上睡得很熟,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她将空调温度打低一些,接过纸巾帮他仔仔细细地擦。
邹宸的身影压下来,看着这对母子,心里是一点异样。
五年前,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却已经为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这样的一种幸福,是他曾经想都不曾想过的。
他是慎重的告诉臭臭,其实爸爸该叫林宸。
臭臭是一愣怔,不知是太想要一个爸爸,还是已然听懂了他的话,拍着小手要他抱。
即使头上的伤口纠痛着心,臭臭还是紧紧贴在他怀里,一声声喊着“爸爸”……
小孩子的幸福很简单,有爸爸有妈妈,足够。因为太过简单,即使是被骗,也会在迷失中体味那一份快乐。
曾经的颜乔尤,便是这样一种人。
那一声声“爸爸”尚且在耳边萦绕,颜乔尤的冷言冷语却又一次响起。
“臭臭是我一个人的,我不会承认你是他爸爸。”
邹宸的身子绷成一张弓,站成忧郁。
“我和周若谷走,离开你,为的不过是报复你。”她微微侧过脸,余光瞥着他生硬的面部轮廓,“我很高兴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你会让我觉得,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是如此痛苦。”
“是恨我吗?”他淡淡的凝了眉宇,“回答我,是恨我吗?”
“是。”
“不爱我,怎么会恨我。”
“……”
“不爱我,怎么会生下这个孩子。”
“……”
“不爱我,怎么会在喝醉后,一遍遍地说,‘邹宸,我难受’……”
时间是在这一刻停止的,那一天的阳光格外灿烂,从病房的窗外射进,柔和地散开在脸上。
她在一阵晃神中转过身子,仰面看他,有一种时光交错的感觉。
阳光柔和了他的棱角,淡然淡然的笑。
他勾着唇角,明眸善睐,挑着一处眉峰看他,“只要你回答得出,我就相信你是真的对我无情了。”
颜乔尤是一愣,溺在他的笑容里,越来越无力地陷入下去。
她凝神想说,却被他拉住了手,贴到胸口一处。
“用心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