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雪和其他下人领了旨一起退了下去。
“皇上。”薛禹神色开始认真起来,“明日宁王赵珀那边就要恢复帝制了,您看……”
李承睿倒是不以为然,“朕想听听太傅的意见。”
“老臣愚钝,但老臣认为宁王朝是一个祸患。”
“哦?何以见得?”
“皇上可曾记得您已故的二皇侄?”
“你是说李襄昱?”
“正是,当年赵珀的妹妹赵璃潜伏在先帝身边,赵珀和我们合作时根本没有告诉过我们,可见他们的野心,后赵璃偷行军图时被二皇子撞破,此女子心狠手辣,将二皇子杀害,可见宁朝人行事无情。现在赵珀恢复帝制,他在北宸的长子赵如璋也要放回去,届时,我们北宸没有牵制他们的手段,他们若是倒戈相向,对北宸实属不利。现在漠北一带经常犯乱我们北宸,若是宁朝也出兵,到时漠北一带也定会一起夹攻。”
“太傅所想和朕所想不谋而合,但是现在太傅可有解决对策?”李承睿俊眉一挑,暗自寻思。
“老臣已有一计。”
“太傅请讲。”李承睿惊讶道。
“臣闻赵珀有一侄女名曰赵如玦,此人与皇上你年龄相同……”
“不行!”李承睿还不等薛禹把话说话,马上否决了他,“此事万万不可。这女子朕根本没有见过,这种联姻只会葬送了她的幸福。”
“皇上!自古以来,政治联姻何来幸福之说?你若与赵如玦联姻,宁王朝断不会再对北宸动歪念头。”
“不行!朕说过了!不行就是不行!”李承睿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薛禹跪下,“老臣求皇上答应此事。”
“太傅,朕可以听你千事百事,但惟独此事不可以!朕心里有了慕瑾之,其他女人,朕不想耽误她们,更不想瑾之有所误会。”
薛禹起身,走到乾宇宫外,高声唤道,“若是皇上不答应,老臣长跪于此不起。”说完又磕了几个响头,直到磕的额头上都流血了,“皇上!还请权衡其中利弊!老臣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一切都是为了北宸好!先皇把皇上交给老臣,老臣必当殚精竭虑为皇上。”
李承睿在乾宇宫里坐立难安,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做皇上的身不由己。
过了晌午,太阳更加毒了,薛禹还在外面跪着,胜雪忙提醒李承睿,“皇上,薛太傅一把年纪了,跪不得啊——这事,你还是答应了吧,反正这赵如玦进宫来,你不喜欢,你大可以不宠幸她啊……”
“胜雪,朕常常夸你聪明,可是这件事,你为什么看不明白,你也是女子,你难道愿意和那么多女人共侍一夫?又或是你能够忍受你的丈夫对你不闻不问?”面对李承睿的问题,胜雪没法回答,她的爱是这么卑微,她甚至想回答他,是的,她愿意,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好。
李承睿见她不回答,继续问道,“你可知道符碧鸢?”
“奴婢知道,是弇王的娘娘,其实是我们的人,她是帮皇上您做事的。”
“她——是朕那时候不懂事,害了她,朕以前一心只想着如何夺位成功,觉得一切的人都可以利用,所以当她提出愿意进宫为朕办事的时候,朕就答应了,并允下若是日后朕登基成功,便立她为妃。”
胜雪惊诧道,“那……”
“不错,朕要履行诺言,差不多在这几日。”
“可……可她有弇王的一对儿女啊!”
“以绝后患,朕自有想法,这些也不是你该问的。”李承睿严肃地说道。
胜雪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再出声。
“所以——”李承睿继续说道,声音却开始变得冷起来,“朕不想再害另外一个女人了。朕的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胸口,“有了慕瑾之,朕不惜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
胜雪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是怎么走出的乾宇宫,她都忘记了,她只记得她的身体突然间,变得很冷很冷……
但是,李承睿终于还是妥协了,采纳了太傅的意见。
次日,李承睿下令将在北宸做质子的赵如璋放回了宁朝。宁朝恢复帝制,宁王赵珀登基为帝,并立长子赵如璋为太子,次子赵如珑为卫王,封皇弟赵珩为辅国公,追封皇妹赵璃为高义长公主,封侄女赵如玦为如意长郡主,并答应与北宸的联姻。
宁朝宫殿里,册封大典刚结束,只剩下赵家几人,赵如玦神色黯淡,她知道这是她的命,她生为宁朝,就算是死,也是为宁朝。
“姐姐要嫁去北宸吗?以后阿珑就看不见姐姐了吗?”卫王赵如珑拉着如玦的衣袂问道。
“二皇子会想念姐姐吗?”如玦说。
“当然会,阿珑当然会想念姐姐,姐姐可以回来见阿珑吗?”
“姐姐去了北宸,就不能回来了,可是阿珑可以来看姐姐,你愿意吗?”
“恩!阿珑一定会和皇兄来看姐姐的!”赵如珑转过来向太子问道,“是吗?皇兄。”
“是。”太子刚回北宸,还有些拘谨,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如玦。”辅国公赵珩道。“如玦你此去,父亲与你恐怕再难见上几面了,你到了北宸,要好生照顾自己。还有……有些事情,你还是忘了吧。”
“不!如玦不会忘记!是北宸的那些人害死了姑姑!如玦自幼丧母,是姑姑把如玦养大的,姑姑为宁国复国奉献了一生,可是现在复国成功,姑姑却长眠地下!你们叫我忘记,我偏偏不能忘!”如玦神色昂然,“皇上。”她跪在赵珀面前,“皇上也曾说过,倘若复国成功,必定会为姑姑报仇的!”
赵珀无奈道,“现在宁国才刚复国,恐怕还没有实力和北宸抗争。”
如玦神色一下子暗了下去,“如玦明白,如玦有些累了,先告退。”说完,退出了殿。
她走到外面,夏末的空气里有一股清新的草香味,她站在石桥上,望向池塘里的那些鱼儿,它们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前后嬉戏,如玦不免伤感起来,也许自己,连这些鱼儿都不如吧,它们至少拥有可贵的自由,可是自己,就马上要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