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之冷笑，这还是当年对自己好的太子妃傅世欣吗？还是那个温柔的妇人吗？还是那个不愿和柳妃争宠的恬淡女子吗？
“瑾之敢问皇后一句，你要如何处置瑾之肚里的孩子？”
“是孽种就不能见天日，这一碗喝下去……”皇后示意旁边的宫女把汤药呈上来，她接过，在瑾之的耳边低语道，“慕瑾之，今日都是你自作自受，你不要怪本宫，本宫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襄允好。”
皇后一手架住瑾之的下巴，另一只手想要把汤药灌进去，瑾之推开皇后，忙不迭地往后连退几步，“皇后娘娘——求你——它是瑾之唯一的念想……”
旁边的宫女在皇后的示意下一把抓住瑾之，她力气出奇的大，似乎有武功底子。在那个宫女的制服下，瑾之根本没法动了。
皇后用力撬开瑾之的嘴巴，苦涩的药汤顺势倒进了瑾之的嘴巴里，那种苦，瑾之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襄允啊李襄允，现在的你在哪里？
片刻之后，瑾之感觉腹痛难忍，额头上都渗出密密的汗水，打湿了发梢。瑾之疼的在地上打滚，皇后却冰冷地站在她的旁边，瑾之不敢叫，她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救她了。
突然身上传来一股粘稠的感觉，瑾之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她吃力地抬起头，望向窗外，一轮红日正当空而悬，可是，她和李襄允的孩子，却永远不会见到这个世界的东升日落了。
明明已经快要入夏了，可是瑾之却觉得，这一天，是她人生中最寒冷的一日。
她听到外面轻微的蝉鸣，可是却不听到这个孩子唤她一声母亲；她看到外面遮天蔽日的绿茵，可是却看不到这个孩子蹒跚学走路的样子。
她原本以为，这个和李襄允的孩子，至少能让它进太子府，能够和其他皇子一样健康地成长，得到很好的照顾。可是现在想来却原来全是自己的幻想，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血水从瑾之的身体流出来，瑾之望着，望着，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如今它还没有成形，就已经变成了这一摊血水！
瑾之没有哭，她对着皇后冷笑，“皇后娘娘……现在你满意了？”
“慕瑾之，你不要怪本宫，你明白他是太子，他不可以行差踏错一步，更不容许的下你这样一个错误。”皇后起身，转过去背对着她，“瑾之，以前我真的有把你当儿媳妇一样疼，可是如今，这个皇宫已经不允许我们这样做了，你为太妃，他为太子，你们之间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你若放不下，便祈求下辈子吧。”皇后的神色稍缓，似乎刚刚那个戾气的妇人突然间消失了一般。
瑾之看见皇后的背影，逆着阳光，她似乎是如此的苍老，她说得对，这个皇宫里，容不下这一段感情。
她不该成为他的拖累！
可是，她只想贪恋这样的一个怀抱。
然，她忘记了，这是北宸的皇宫，这座号称“万阁城”的皇城里，是不能有感情的，更何况是太子与太妃这样的不伦之恋。
瑾之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暗淡，她好累，好想睡，倘若就这样睡去该多好，这只是一场梦该多好，醒来就能看见襄允多好。这一场噩梦，她做的太久了，她多么多么地希望，睁开眼睛，自己在父母的怀抱里，姑姑会带好吃给自己，姑父在一旁说说笑笑，全家人都如那场梦里，那样幸福得让人羡慕。
可是，如今呢，为什么现实这样痛，痛的让自己醒不过来。
外面的阳光，瑾之为何觉得如此刺眼，她用手挡住那些光束，可是它们却无孔不入，刺入瑾之的身体。襄允，你在哪里？你可曾知道瑾之在受这样的苦？
瑾之慢慢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皇后走后，墨玉赶忙进来，看到瑾之倒在地上，血水已经渗透了裙摆，她面如白纸，整个人失去了颜色。
墨玉把瑾之抱到了床上，又打了水帮瑾之清洗，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墨玉很少哭，幼年时的经历使她格外的坚强，可是今日看到这样的瑾之，也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她特别照顾瑾之，常常把她当妹妹来疼。可是此刻，瑾之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的心又该会是怎样的疼啊。
忙完全部，墨玉端着水盆出去，却看见惜玉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你刚去哪儿了？一大早上没见着你！”
“妹妹去……去外头随意走走。”
墨玉走上前，直视惜玉，“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惜玉向后退了一步，“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惜玉！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在想些，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还看不出吗？”墨玉质问道。
“我不懂姐姐在说什么，惜玉累了，需要下去休息！”
“你给我站住！你不要告诉我，是你向皇后娘娘通风报信的？！”墨玉放下水盆，一把抓住惜玉的手。
“通风报信？有什么可报？”惜玉反问，眼里流过一丝心虚，惜玉的手里不断地在流汗。
“你小时候一撒谎就会手心流汗……”墨玉逼问。
惜玉一手甩掉墨玉，背过身，“姐姐，别再问了。”
墨玉心里已经凉到了极点，“这么说，是你做的？”
“是。”
姐妹两对峙良久，惜玉终于开口承认。
“为什么？”墨玉震惊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姐姐——”惜玉道，“姐姐，你莫要忘记了郑家上下三十余条人命……”
“你提这个做什么？”
“惜玉是想提醒姐姐不要忘记报仇。”
“家仇未报，我从来不敢忘却。”
“可是你看看你在做些什么？！成天围着一个太妃团团转，有何作为？！”
“惜玉，我现在才发现我看不懂你……”墨玉叹道。“那你为何要帮皇后娘娘做事？”
“皇后娘娘答应我，只要让慕瑾之和李襄允断了联系，之后就会放我出宫。”
“你疯了！我们是十二暗使，纪震霆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必须服从先帝和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