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雪听在心里不是滋味,咱主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
李襄允倒是不慌不忙地,道,“堂堂大凉?嗬,这话你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吗?早几十年前,你西凉就臣服于北宸了,你最好收敛收敛,学学母后,怎么当一个贤惠安份的太子妃,我要是心情好,就立你的儿子当太子,等我百年后,你照样可以耀武扬威当太后,但若是你让我一次次像今天这样难堪,我保证我一辈子都不会动你,让你老死宫中,让你老无所依!”
这一番话,从太子嘴里说出来,还真令人寒噤。
傅芸双一听这话,也马上软了下来,她心里明白,这不是西凉,这是处处讲规矩的北宸,她不是爹爹哥哥们宠爱的天之娇女,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太子,湘雪这就给你准备去。”湘雪识趣地道。
“嗯,我和你一起去。”说着,他和湘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千程殿。
千程殿是太子成婚后才入主的宫宇,才刚不久,这里喜气一片,傅芸双曾经憧憬的夫君,会一步一步走向她,可是这一切如今都成了泡影。
他的心里有另外一个女人,他大婚之夜,抛下她去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住在宫里的太妃啊,傅芸双叹道,看着满殿的红色,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委屈。
第二天按例,李襄允和傅芸双要一起进宫向皇上和皇后以及众皇室长辈请安。这天刚蒙蒙亮,李襄允和傅芸双就被唤起来准备进宫。
宫里众人都已经在皇上的乾宇宫了,皇帝李承泽的左边依次坐着皇后傅世欣、皇贵妃柳如依,右边依次坐着太后乌纳氏、王太妃、慕太妃。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参见皇贵妃、参见太后、参见王太妃、参见慕太妃。”
坐在上面的瑾之听到这一声,心里一阵心酸。昨天,那个人,还和自己耳鬓厮磨,而现在,他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跪在下面,向自己参拜。他身边的美人,真是美,她有着大漠儿女特有的妖娆风情,每一个眼神都流盼生姿,当她望向自己时,瑾之特意低下了头。
“起来吧。”皇上开口道。
“谢父皇。”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敬茶,李襄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瑾之,当他和傅芸双端着茶杯向瑾之时,瑾之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完全空白,她觉得所有的画面都是假的,她只是在梦里而已。
“儿臣请慕太妃喝茶。”瑾之在太子妃傅芸双的话音中回过神来,因为傅芸双特地加重了“慕太妃”三个字,是啊,自己是太妃,瑾之在心中叹道。
瑾之伸手结果太子妃傅芸双奉上的茶杯,那茶纯裕的香气让人心醉,瑾之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呛地瑾之泪水直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泪水是仅仅因为呛的还是是真的哭了。
“瑾之,你也太不小心了。”王太妃上来帮她顺气,在她的背上不断地轻拍,自从敬妃离开后,王太妃就一直很照顾瑾之。
“多谢姐姐,是瑾之没注意这茶水会这么烫。”瑾之含泪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李襄允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不能去安抚她,他不能上前去抹去她的泪水,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甚至不敢看瑾之充满泪水的双眼,那双眸,会让他丧失最后一丝理智的。
“这敬完茶——咱们一起用早膳吧。”皇后开口道。
“这一大早起来,妹妹可累了,妹妹就不奉陪了。妹妹告退。”皇贵妃柳如依还没等皇上开口,就自顾自地走了,好在皇上今天高兴,没有计较怪罪什么。
李承泽执政后,宫里开始了铺张之气,也难怪,他做了那么久的太子,现在做了皇帝,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再不用向以前一样看父皇的颜色行事了。
用早膳的时候,太子李襄允右手边坐着王太妃,再过去便是瑾之,而李襄允左手边则坐着令他头痛不已的傅芸双,这不,她又在瑾之面前故作贤惠了,不断地给李襄允碗里夹菜,李襄允倒是也只是爱理不理的。
“这小两口甜的跟蜜似的,芸双啊,你可不要惯坏了襄允啊。”太后道。
“皇奶奶,襄允待我好,我当然也要待襄允好。”太子妃嫣然一笑,挑衅的眼神望向慕瑾之,瑾之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呸,太子什么时候对你好过了!湘雪站在一旁忿忿地想到,这太子妃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
“是啊,我们芸双可懂事了,不像有些人尽不懂规矩。”皇后道,很明显,她话里有话,针对瑾之。
瑾之听到这一句,心里蓦地沉了下去,皇后啊,你曾经待我也如同亲生女儿一般,难道昔日的恩情全都是假的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变就变?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我信任呢?
“这道银耳莲子羹到是新鲜呢,大家常常看,这莲子听说是从南疆那边特地运来的。”王太妃见势马上转开话题,大家也附合道,纷纷舀了几勺品尝起来。
瑾之向王太妃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这宫里,现在也许只有王太妃可怜自己了吧。
用过早膳,众人算去,太子李襄允和太子妃傅芸双也坐马车回了太子府。
瑾之来到玉熙宫。
这里是王太妃的寝宫。
“瑾之,你怎么来了?”王太妃有些惊讶。
“王太妃——我……”瑾之欲语泪先流。
王太妃忙上前安慰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瑾之一个劲的哭,王太妃只好抱着她,细声安慰。
“王太妃,你讨厌我吗?”瑾之问道。
这一问,问的王太妃不知如何作答,“瑾之,以前我是很讨厌你,你也知道,你十四岁就做了皇上的锦妃,这在本朝还是头一个,还记得有次奕奕把你推进湖里的事情吗?那次是敬妃唆使的,可是我也有参与的份,每次想来我总觉得很对不起你。后来我知道了你的事情,便觉得你可怜,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应该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这宫里根本是你生存的地方。我四十多岁了,十七岁进宫,和几个娘娘斗的死去活来,可是到头来,得到了又有什么呢?值得吗?现在回过头来看,我真的后悔进宫。所以我每次看到你,就想到年轻时候的我,和你一样的倔强,最后还不是败给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