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非利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原本的他并不想走,是被秋夜雁用水杯给赶出病房的,没有人的病房里安静得足以让人想起很多事情,但和秋夜雁此时想到的却只是古剑庭,瑞勒死了,他失踪了,这到底……
秋夜雁一直发着呆,当病房的门缓缓推开之时,她毫无所觉,直到一只冰冷的手碰触到了她的脸颊,她才蓦然惊醒,猛地转过头来,看到了那张散发着贵族光辉的微笑脸庞。
“你……到底该叫你什么呢?”她惊讶了一下,叹口气,恢复了正常。
“当然是瑞勒,我就是瑞勒雷格特。”瑞勒微笑而肯定的说道。
“嗯,是啊,因为死的是希林?雷格特。”秋夜雁带着淡讽的笑容看向他,“你的哥哥死了,你不会伤心吗?”为什么他可以笑得这么淡定,几乎与平常没有一丝差别。
瑞勒坐到了床沿,一只手支在床上,侧身看着她,红色的瞳孔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却出奇的冷淡,“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我早就知道,既然早就知道,自然也就有了心理准备!”
“我一直很好奇……”秋夜雁对上他那双冷淡的红眸,露出一抹浅笑,小朵的笑容一点都不美,却像是充满了热能,让周围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种热度,至少瑞勒的眼神稍稍有了些温度。
“好奇什么?”
“他是怎么找到那些女生的,并且让那些女生似乎都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至少清楚,我的朋友莲尔茜,并不会只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去喜欢对方,而那个人,恰恰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秋夜雁紧紧盯住他,试图抓住他脸上第一根跳动的神经。
瑞勒的脸上连根汗毛都没抖动一下,高贵优雅的微笑挂在他的脸上纹丝不动,“爱情都是盲目的,爱上了,便没有道理可讲。”
“但是……”秋夜雁笑了,笑得有些莫测高深,这让瑞勒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但几不可见,只是淡笑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不知道莲尔茜有写日记的习惯吧?她把她与那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写进去了呢,然后,我从那里看到另一个人……”秋夜雁的笑容变得诡异,因为总算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异样了,虽然大致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的优雅,但绝对裂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一本日记啊……呵呵,那能说明些什么呢?”瑞勒伸出手轻轻捞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红色的眸光闪烁着暗昧的光线,令秋夜雁身本一僵,直觉的将头往后一缩。
“是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眼神瞬间转为冰冷,没有动手杀人的人,并不能代表没有罪,这个人,可能是更可怕的那个。
“你……听说了吧?”瑞勒突然开口说道,语调像是一条悲伤的河流,流过秋夜雁的耳朵,那是一种几近沧桑的悲伤。
“雷格特家每一代都会有一个诅咒之子出现,呵……说白了就是精神方面的遗传基因,至于会是哪个孩子,谁都不知道,只有那个孩子到了十五岁之后,才会慢慢发现的。”他的手轻轻的拂过她受伤的脸颊,眼底闪过心疼的神色,可惜秋夜雁听得太入神,没能看到。
“十五岁那年,他把家里的一个女仆杀了,虐待至死,于是,大家都认为我同他是同胞兄弟,一定会流着跟他一样的血液,所以我们一起被关了起来,就在你曾经去的那个古楼。”那修长的手指轻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滑落,落在了床面上,他红色的瞳孔映着她皱起的眉头,唇角淡淡的氤氲开笑容,他可以当那是她在为他鸣不平吗?
“我们一起被关在了那里好几天,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密道,他提议我们一起逃出去,我同意了,可是我告诉他我们不能一起逃,要分开逃,然后在说好地方见面,但逃跑那天,我并没有逃跑,我……去找了父亲,告诉了他哥哥要逃跑,于是,他又被抓了回来,而我……因为这次的事情,没有再被关进去,呵呵……你那眼神是在说我很卑鄙吗?”他笑看着她,银色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滑下肩来。
“我也觉得我很卑鄙呢,但是我不想永远呆在那个充满了血腥味儿的地方,不然总有一天,我也会发疯,我有时甚至会想,如果我一直呆在那里,可能也会和他一样,毕竟,我们是那么的相像,而且我的血液……好像也是冷的。”
“他不知道是你出卖他的吗?”以那样疯狂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双胞弟弟出卖了自己,还会以那样信任的眼神看着他吗?
“怎么会让他知道呢,至今他都认为有我这么一个聪明的弟弟在真是好呢,是我将父亲将他送到了环境更好的疗养院,而不是一直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血腥楼内,是我让他又重回了雷格特家,你说,他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呢?”他笑得奇怪,有点悲伤,有点讽刺,还有一点点让人看不透的诡异。
“可是你利用了他。”秋夜雁冷冷的看着他,眼底是不屑的讥讽,她恨那个杀人的疯子,可是眼前这个人心底的冰冷可能比他更甚,至少那个人对于自己的胞弟还有着信任,可是他却一直欺骗着利用着自己的胞兄。
“呵呵……随便你怎么想喽,如果我说这是结束我们雷格特家几百年的诅咒,想必你也不会相信。”瑞勒站了起来,不顾秋夜雁仍是疑问重重的眼神,优雅的笑容还着几分悲凉,“我今天来只是想要代他来看看你,虽然他不在了,但让你受伤,真的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那些已经不在了的女孩儿们。”秋夜雁抬首,眸光与之对视,总是闪烁着坚定热腾的目光,此时有些冷。
瑞勒耸耸肩,笑得有丝邪气,“你心底应该知道,我是坏人,刚才我自己也说了,我的血是冷的,所以……我怎么会为了别人的事而觉得抱歉呢。”
“你不是已经跟我道歉了吗?”眉稍挑了一下,觉这人有问题。
“那是因为……”红色的瞳孔再次凝望住她,突然露出一抹阳光灿烂般的明媚微笑,“你不是外人啊!”
“啊?”什么意思?
“我还有事要处理,改天再来看你啰,好好保重哦!”说着,弯下腰,出其不意的在她的额头印下轻轻一吻,称她发怔之机,赶紧溜出了病房,当他关上门的瞬间后,如意料中的,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向了房门。
不由轻笑出声,原来,他很了解她了呢。
夜晚的许愿池边上,依旧有不少来来往往的游客在这里投下硬币,许下自己的心愿,切不问愿望是否会实现,但是每个人在投下硬币之后,脸上都会露出幸福的笑容,虽然已经站在一旁看了一天的古剑庭,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幸福个什么,人,活在世上,本身不就是一种罪吗?还是说只有他是“罪”。
鬼冢破无声的站在他的身后,这样的ghost是他所陌生的,他所认识的ghost是不会露出那种寂寞的,悲伤的,只有人类才会露出的表情,他就像是永远站在顶端的神,俯视着这个世上的人类,无论什么在他的眼里都只是游戏,他不是一个国家的主宰,却可以让一个国家在一晚之间毁灭,只要他愿意!
可是,这样一个神抵般的人物,却突然改变了,变得有了……人情味儿……没错,就是那个东西,曾经在他的身上,是嗅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气味儿,可是此刻的他,看起来竟然像个人了。
“你的任务完成了?”古剑庭突然回过头,对看着他背影入了神的鬼冢破问道,在发觉了他探索的目光后,他的眼微微一眯,“看出什么了吗?”
鬼冢破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不敢发一语,现在在他眼前的,仍然是那个可能主宰任何人生死的神!
“什么时候了?”他没有再追究,只是看着天上的星空,漫不经心的问道。
“九点了!”鬼冢破沉声回答。
“你先回去吧,顺便告诉炼睱,不要再发邮件过来,这一两天我会找他的。”伸出双臂,他伸了个懒腰,对着许愿池里那个巨大的海神相露出可爱的笑容,“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可能会被扁的。”他轻声对自己说道,可是那种轻松的带着浅浅的愉悦的声调却让鬼冢破惊得瞪大了眼睛。
刚才……是自己听错了吧!站在原地,他如是想着!
晚上十点,秋夜雁正迷迷糊糊间,病房的门无声的开了,她正想回头看看是谁,却听到了熟悉的说话声:“睡得还真早呢,才十点而已。”语毕,身后传来搬椅子的声音。
原本她想转过来,好好跟他算账,却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抚上了她那受伤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仿佛像是要爱抚着稀世珍宝,一时间让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装睡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你的一句话而已,居然打击这么大,我变没用了呢。”他叹息着,带着淡淡的无奈。
秋夜雁事实上很想爬起来问他什么意思,可是他那只手始终放在她的脸上,让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啊。
于是,病房间只能听到他的呼吸与她尽量让自己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