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我的名字叫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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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尹跳跳版本的“青瓷舞殇”

在我们之间存在着必要的爱情;但同样我们也认识到,需要偶然的爱情。

——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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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27日的凌晨,莫洛的新浪博客开始更新,内容如下:

说明:此《青瓷舞殇》下续部分作者为尹跳跳,并非原作者莫洛。

另,请谅解尹跳跳采用的第一人称写法。她说她喜欢进入,喜欢身临其境。但愿她没有说谎。

今天天气不错。看故事吧。

《青瓷舞殇》系列连载之——

“索然无味的人生种种”

我叫坔蓝,人们喜欢叫我的小名跳跳,说实话我抵触我名字中的“蓝”字,从小我就听外公讲蓝色是忧郁悲伤之色调,遇上它会是一辈子的纠结。可没想到,我母亲居然不听长辈的话在我的户口本上顽固地填上“坔蓝”,她说她是水她男人是土,她还说她男人喜欢蓝色,也喜欢叫她小蓝蓝。你瞧多恶心。正是这忸怩作态的结果,她遭受了被抛弃,被她信仰的男人。一夜间她就疯了,她把男人留给她的绝交信剪成小纸条,剪啊剪啊她分不清哪是手指哪是信纸。外婆吓得抱住她哭,外公去叫医生了,我不害怕,我搬了一条小凳子,坐在大门口等外公回来。我想要是路上外公遇见野兽被吃了我就没亲人了。至于我的外婆,她是不喜欢我的,她说过要把我送人,据说送的那家还有一个傻儿子。所以我憎恨我的外婆,如果有一天我真成了一个傻子的女人,那一定是遭受了外婆的诅咒。

我还有一个表妹叫小离,是小舅舅的独生女,长的很丑,但骄傲。她常常用大片的凤仙花包指甲,颜色由杏黄色变成深紫色,最后成暗黑色。小舅妈虽然长得也丑,还有面瘫的毛病,但是生性爱笑,且与人为善,所以我到不觉得她难看。只是觉得可惜了小舅舅对她的一片爱惜。我的意识里像小舅舅这么俊美的男人是该寻一个如花的女人做老婆的,我也不晓得当初小舅舅喜欢上了小舅妈什么。爱情么?山沟沟里有么?

我不知道。我从来对爱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它有很多刀刃,会在不经意的任何时候刺穿你的肠胃肝脏。我对此挺恐惧。那天站在博览会的大厅,我还在想着这个问题,直到那个叫水格的男孩扑倒在我身上。好在我正犯糊涂,于是继续糊涂下去吧。脑子一热,我居然就帮他说了假话,从保安手中把他救了出来。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小偷,只要落到那帮子黑保安手里都是要遭殃的。

后来,我把他从地下密室带走,他却大叫他失去了处男初吻的贞操,要我负责到底。我哭笑不得,是我救了这家伙,他却耍起无赖。

你这个泼皮!我说。

泼皮就泼皮,谁让我看上了你。啊,不,谁让你看上了我。嘿嘿,走吧,请你吃梅菜扣肉。他一边整理他因捆绑被弄皱的衣服,一边似真似假地与我玩笑。

看来我要是不答应他去吃一顿梅菜扣肉,今天这事就没完没了。因此我说:好吧,去就去。

就这样,他带我到一家叫“云水间”的饭舍,点了正宗的梅菜扣肉,还有几样时令小菜,啤酒,点心。

他说:女孩家家的还真爱吃这油腻的东西啊?

我没吭声,我怎么能告诉她我是因为爱上了一个爱吃梅菜扣肉的男人才爱上这道菜的呢?

有些秘密只属于一个人。

2

《青瓷舞殇》连载之——

“萧萧易水寒”

老师来电话了,他说真的需要那些图纸,需要我帮忙。我劝他别着急。

我很快打车到他的住所。

老师姓司徒,单名浔,是我选修马哲课的郝老师的朋友。郝老师给我找了一份课余工作,就是帮助司徒浔整理手抄论文。司徒浔是一位隐居的学者,在考古方面小有建树。通常他会戴着简单的行李工具四处游荡,再归来就闷在书房写东西。他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不习惯用电脑。可最近他却突发奇想,要把自己所有的笔记整理一遍,做成电子版课件。他不想这些稿子过早地落入出版社或者媒体等机构,所以他要秘密进行。他向来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于是他就托朋友郝老师给他找一位稳重安静的女孩做打字员,郝老师当即想到我,第一是因我的性格,在她眼里我是那种特乖巧的女生;第二她考虑到我的家境,我一直是靠勤工俭学支撑学业的,她想帮我。我很感激,一口答应下来。

这之后的每个星期六一大早,我都会去司徒浔家做打字员。我原是想等彼此间熟识了,他能信任我了,我就把稿子拿到学校的微机房去进行工作。我坚持了三周,在第三周收工时,我征求司徒浔的意见,司徒浔根本就不同意,当然他有他的理由,他说他不会任由别人随便拿走他的稿子,另外他飞笔潦草的字怕我分辨不清,怕出差错。他是个极其细致的人。

我赶紧道歉。我说我会按要求好好做事。他和蔼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这事就算不了了之了。

他是个寡言的人,我也是。但我们相处得并不沉闷。工作的快乐充斥了彼此的时光。以至于让我误以为他就是为工作而生,而我也是为了工作而快活的。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失控,突然哭起来,这让我手足无措,我竟然夺门而逃。你该能想象这多么滑稽。哦,我不是说他的突然失控滑稽,而是说我的突然逃跑的行为太滑稽。其实有什么呢?一个工作狂,一个桀骜不驯、与众不同的人的情绪本来就是容易波动的,这我该知道,我该理解,该接受。

所以第二天,也就是周日清晨我敲开了他的房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惊喜,是的,是惊喜,我想我完全读懂了。他喃喃道:你回来了,我还怕……

你怕什么,司徒老师,怕我偷了您的稿子么?我打趣。我实在怕这尴尬而莫名拥挤的气氛。

我掩饰着心跳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奇怪的是这一天我能够看清他所有的飞笔潦草的字。他也奇怪:怎么你不需要问我了?

呵呵,是的。我回答。

然后彼此无语。依旧是疯狂的工作。

晚上,他邀请我吃饭,在一家法式餐厅。我很土,许多菜点我都不知道从何下嘴,他善解人意,也不多讲,只是带头做示范教给我吃的方式。那顿饭的味道我忘记了,但是我记得大厅演奏的钢琴曲,记得红酒。是的,红酒,一杯、两杯下肚后,他的话多起来。我知道红酒还不至于醉人,是他以饮下的红酒为把手从而拉开了话语的闸门,这样显得不唐突。一切都依酒为借口。

他说,女儿彻底跟他脱离了关系,他说他绝望了。我静静听。慢慢知道,他跟妻子离婚了,原因很简单,他的妻子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他非正常的生活习惯。他说他妻子提出的理由是对的,他的确不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男人,说失踪就失踪,说出现便出现,如同幻影。他接受了离婚协议上所附属的一切要求,包括财产、房产、女儿,这些都不再属于他。幸好懂事的女儿还在每个月都跟他电话联系,如果他正好没有远行,女儿就过来与他吃饭。

她多大?我问。

16岁。

读书?

嗯。读书,高一。油画画得特别好。抽象的那类。不像她的年龄所能理解的。

嗯。

有一次她居然画了一张半面人像,挂在她的洗漱间,她母亲不理解,但是我理解,呵呵,我们交谈了,我说你很棒,她说谁不是这样呢,半面示人。我称赞。是的,人人都在向这个世界展示半面,而另一面或者黑暗的不能见光,或者透明的没必要见光。

说得真好。

她的古怪和聪明都跟我相似,哈哈。

嗯,挺好。

不,不好,她跟她妈妈去了新加坡定居,是上个星期的事。她们居然瞒着我,居然瞒着我。

话至此,他有些激动。

我无话可说。

也许像我这样从小远离亲人的孩子是无法理解他的感受的。我只知道我很独立,也想念自己的父母,他们很朴实,在小学教书,过最普通的生活,收养了好几个孩子。

我把这些也告诉给了他。他平静了许多。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每人都有苦难处,只要你不绝望总会好的。我说。

他点头,坚信我是上天派来的信使,告诉他快乐如此简单的天使。

之后我们相处融洽。

但我没想到的是,到了下个月我的工资居然就涨到了两千块,这对于一个业余打字员来说真太多了。实在太多,我不能要,我告诉他。他说你应该得到,你是个勤劳的孩子,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啊。

很不容易?他知我不容易。顿时,我说不出话来。他抚摸我的头发,我没抬头。

就这样,我们惺惺相惜,靠在一起取暖。

但是我告诉你,我并非是因为他多给我了工资,也不是因为他替我交上了学费,我只是因为这份关注与温暖。我太渴望有人能替我分担一些,我被生活的重压压得透不过气来。这点儿没人肯、也没有人会理解。他们都以为我是个被疯子的金钱收买的女孩。他们错了。

不过没关系。我不期望得到什么所谓的理解。人与人之间就是一种疏离的关系,谁与谁也无法靠近,只能凭借道义与责任或者义务或者善良去维系,而灵魂永远是孤独的。

确切地说我没有和司徒浔相爱,但我们拥抱了,在我浑身发抖的寒冷夜晚我会特别渴望他的庇护。他像对待女儿那样望着我,牵着我。

请你一定不要把这种关系理解成罪恶。虽然我也说不明白。

3

《青瓷舞殇》连载之——

“木鱼止水”

年假的时候,我没有回家乡。司徒浔带我四处游走。我们去了居庸关,去了香山。一路所见萧条的景色让我心生落寞之感,他告诉我万物皆有兴衰,我想这应该包括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的确也是,这之后,我们开始疏离,应该说是我在疏离他,我越来越发现跟他在一起会压抑,最初的快乐和欣慰不见了,我无法呼吸,我的生活变得像他研究的文物,正在失去着光泽。

春天浑噩,夏天浮躁。我觉得我在安逸的日子中迷失着什么……再然后就是秋天了,它来得飞快。像我的期许。

我捡了一大捧叶子,放到枕头里,夜晚嗅着它寂寞的清芳入眠。

突然有一天,司徒浔发现了我的秘密。他把那只装满叶子的粉红色枕头扔掉了。我哭。他就安慰我。我说我不再需要你支付的工资。他说知道。实际上早在半年前我就不再接受他的工资。我总是这么说,只是为了提醒自己的神经罢了。

后来,他介绍我到一家拍卖会的展馆做钟点工,他说借此我能学到很多东西。他指的是文物古董的相关鉴赏和收藏知识。不过我不聪慧。我根本不上心。他一再地说留在这儿的价值很大。我笑了,我不在乎,我看重的是每个小时所得到的高额报酬,我的生活费。

我应允前往。

但令我想像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顽皮的男孩闯进来,闯进展厅,闯进我的生活。这让我窘迫极了。可他却整天嘻嘻哈哈,嗯,他其实就是水格。

因为长时间与司徒浔呆在一起,我身上也充斥了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腐朽味儿。这像什么呢?我很不愿意提及“古董”这个词语,不过我的确像那些遮蔽在泥土下的盆盆罐鑵。而水格的出现,就像是一个挖墓人把我从地底下挖掘出来,然后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拿到清水旁清洗。他带给我忐忑,惊慌,安慰与激情。很微妙的感觉。他也实在是个顽劣快活的男孩,我总能从他身上感染到欢愉。嗯,这时候你该问我是不是爱上他了,我可以告诉你,是的,他真如拂面清风一般,带来了绝对的鲜活气息,恰好能够滋养我的春天。

我在日记本上写到:我的春天来了。

我恋爱了。

可另一方面,我又担心起来。我怕这会给司徒浔带来伤害。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很在意我的人。虽然我保证我跟他之间的身体上的清白关系,可从心灵的角度来讲,我毕竟有很大一段时间从属于他,依赖于他。我该怎么办?我问自己。

4

《青瓷舞殇》连载之——

“求你爱我”

在我决定跟他摊牌的时候,一场意外发生了。那是个下午,阴天,光线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我看见了他身体上的血,他就那么躺在那儿,微笑着问我:你会答应不离开吗?

惊慌之下,我居然一直点头。

这等于是我妥协了。

在医院里,他变得平静。他说,你会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吗?我怕你离开。

他看我个眼神像孩子。

我本来可以不说话,可天知道那会儿我怎么了,在他的凝视下我居然就没了主见、没了意志,我再一次妥协:我说我永远不离开。可糟糕的,我怎么可以对他说出永远两个字呢。

永远不离开,这句话也成了对我的诅咒,日后我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至于水格那里,我无法交代,我只能继续隐瞒。我说我照顾的司徒浔是我恩师,等他伤好了我就离开,然后我将跟水格一起去他的家乡看他妈妈,然后水格再去读个什么技术班,等毕业了我们就可以开一家自己小店。我们对未来做好了充分的憧憬。他说我们还要结婚,在有海的地方搭建一个小棚子,晚上一边看月亮一边听海贝的爱情。我说很好很好,然后就哭起来。水格以为我是因为幸福,他使劲地吻了我。他却不知道我内心的挣扎有多痛。

第二天,我去看司徒浔,司徒浔说他昨晚一直做梦,梦见我跳入大海,没回头。我帮他擦药,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他说:你看我的眼睛。

我看过去。

那是一双无比犀利的眼睛,是前所未有的犀利。他说他从来没有发现他如此爱我,他再也不能离开我了。他许诺给我爱情给我幸福给我一切荣耀。可他怎么能够明白呢,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给予,唯独爱情不能。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以后的一个星期我每晚都失眠,这造成了我头发严重脱落,我再也无法欢快地去上音乐和舞蹈课了,所有跟艺术有关的课程都变成了魔鬼,纠缠我,又排斥我。我只有空白。什么也不做,才能安神。于是我就睡觉,没日没夜地躺在一张小床上发呆。

为此,司徒浔责怪我,说我没有经常去看他。这是自认识以来他第一次责备我。

这段日子,水格也去了家乡,为一趟生意。他说很快回来。

而我,我的寂寞无可逃窜。

5

《青瓷舞殇》连载之——

“救赎还是谎言?”

司徒浔说要我帮他一个忙,说一旦成功,他就能摆脱现在的困窘的状况。说这些话时,司徒浔的眼里流露出异样的光影,那是我捉摸不透的。不过我还是答应了他,因为他说只要我答应他,他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我愿意冒险做一次交换。

他递给我一张绘制着青花瓷盘的纸,他说你能记住这个样子吗?我说能。他说我要你去郝老师家帮我偷换这个东西,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仿制品,你用它换出郝老师家的真品。你要先想办法进入郝老师的收藏室,她的收藏室可不给外人随便进入,连我这个朋友都没能去过。

你要想办法知道吗?要快知道吗?他催促我。

哦,我试试看。我说。

我开始冥思苦想,当然我是瞒着水格的。虽然我知道干这行水格比我行,不过我不能让他介入,第一为了郝老师,第二为了我自己,第三这也肯定是司徒浔所不允许的,他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起初我还不安,我觉得对不起郝老师,她待我极好,而我如果恩将仇报算什么人?我鄙视我自己。我用头撞墙,司徒浔出现了:你何必呢,不能做就告诉我,你以为我是害她吗?你要知道我跟她也是朋友,只是她太顽固……

司徒浔用一切可温软之话来宽慰我的心,我知道这是借口,是假的,但是我乐意把它当成心灵迈向罪恶的扶手。

几天后机会终于来了,真是老天照顾啊,郝老师感冒了,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于是我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她床前床后忙活的人。好在是虚惊一场,她得的是急性肠痉挛,输了三瓶点滴就出院了。到她家里我要煮粥给她喝,我问她有没有小米。她很虚弱,似要睡着的样子,她让我去厨房找,我就借机四处乱转。

她一个单身女人的家自然也十分简单,三室一厅,卧室相对的那间房子就是她的收藏室,这在来之前司徒浔就告诉我了。

现在,收藏室就在眼前,我要不要闯进去?或者偷偷进去?

我的心里发生了剧烈的斗争。

我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心虚,我怕她随时会醒过来,就止了脚步。我折回厨房到壁橱里找到小米,刷锅、淘米、蓄水,开火,一切停当就搬了一把塑料小凳子坐下来发呆。

坔蓝,在做什么?

我听见她喊,赶紧过去。

煮粥呢。我说。

嗯,谢谢你,我特别口渴,能给我一杯水吗?

嗯。我赶紧去倒水。

她说,你看我多麻烦人,平时身体挺好的。

我说郝老师您客气了,一直都是您照顾我,我……

我本来还想说我该知恩图报,可我说不下去,内心的羞耻感在蔓延。

粥好了,我去给您盛一碗。我说道。

先放那儿吧,我不饿。正好今天有空,我们能不能好好的聊聊?

哦,好吧。我说。

我到厨房关了电磁炉,又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孔,看自己内心的变化是否在脸上有痕迹。然后我就回到郝老师的卧室。

坐到我身边来,坔蓝。郝老师招呼我。

她说,你看我很早就想跟你聊天了,你总是忙,哦,我也忙。呵呵,今天凑到一起了,我如果还不对你说些什么就实在是对不起你了。

说些什么?对不起我?我开始疑惑,为她的话。我决定少说多听。于是我摆好一副热情听众的姿势,双手拖着下巴,眼神迷茫……

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一对相爱的男女,女人比男人年长几岁。有一天男人遇到了更爱的女孩,于是跟眼前的女人撒了慌,说只有解除了婚约,才能讨好领导,进而得到一个继续深造的名额。这可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很看重,女人自然也不好反驳,因为她爱男人胜过爱自己。

男人顺利地去大城市深造了,带着他的新欢。而女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她还幻想着男人学成归来,与她再续姻缘。这一幻想就是一年整,她按照男人留给他的地址写信,可每次都被邮差退回来。次数多了,好心的邮差就劝她死了心吧,她笑邮差庸俗,继续她的等待,也继续她每周寄出去一封信的虔诚行为。邮差实在是烦了此事,就主动帮她打听,终于从一个熟人口中得知,男人已经在外有了新的女人。这个打击让家里独自等待的女人如吃黄连,苦,还疼。她昏厥过去的三天,是邮差在照顾她。再往后邮差给她买了书,劝她一起参加刚刚恢复的高考。她别无他路,不为争气,也不为再找到男人,只为打发过剩的精力和光阴,于是就捧起了书本。女人是个聪慧之人,学什么也快,不消几个月的功夫她的功课就突飞猛进,远远超过了邮差。在接下来的高考中,她以优异的成绩被省城师范大学录取了,邮差却名落孙山。邮差说他不过就是陪她学习,怕她坚持不下来,他原没打算离开他工作的岗位。这一切让女人感动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了生命中两个极端的男人,一个自己深爱的却负了心,一个默默无闻支撑自己精神的人自己却不爱他。不过当爱情不存在的时候,人很容易被感激统治。人是懂得感恩和报恩的动物。

顺理成章的,在女人和邮差建立了婚恋关系后,他们就住在一起了。起初他们的日子甜蜜,两人相互敬重互相支持。后来就不行了。没有共同志趣和爱好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不心生厌恶。人性就是这么复杂,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会珍惜。有一天女人歇斯底里地对邮差吼: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庸俗。邮件一愣没说出一句话,却把手中的盘子摔碎了。那是一只非同一般的盘子,是女人祖上传下来的,很值钱。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面对满地碎片,女人更加生气,坚决要求分手。女人不后悔,她更喜欢过清净的日子,即时寂寞环绕,也胜过空无的浮躁的华丽盛世。女人找到最好的瓷器修护工匠,工匠仔细地把碎片拼在一起,粘牢,似它从来未曾破碎过一般。

女人又回归到安静之中。经历过岁月洗礼,她变得成熟而内敛。她原以为一切都可以忘记,却不知若干年之后在同一座城市她居然遇到了让她生生眷恋过和依旧眷恋着的男人。

新仇旧恨一一涌上心头……女人扭身就走,却没能走脱,男人拦在她面前忏悔,请求她原谅,说自己当年也不过是晕了头脑,说与那个一同私奔的女人早分开了,说后来他有回去找过她,却听说她考上大学离开了县城,再然后他就听从父母之命结了婚。他说他其实不幸福,他常常借助出走来疗心伤。女人摇头,女人说你以为你这么解释一通就能重新在我心目中找到位子么。男人说没有,只是忏悔。女人想也不能太尖刻,于是以原谅来做为这段往事的终结。从此他们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下,彼此见面问好,称呼朋友,却不深入交往。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该听明白了一些什么吧?坔蓝。

郝老师突然停住故事就向我发问。

我当然有感觉,我说:故事里的女人就是你。

郝老师点头。

男人是司徒老师?

是的。是他。郝老师继续说:但是你知道他让你过来做什么吗?

没,没、没什么……是我要来照顾您的。我慌里慌张地回答。

傻孩子,别撒谎了,是他让你来的,我知道他让你来拿青花瓷盘,我看见你的背包里……

郝老师……我……

我也知道你跟他感情不一般,我不得不提醒你,好自为之。好了,你走吧,谢谢你的粥。再见。

从郝老师家出来,你能想象的出我是多么羞恼么。我一度信赖的男人竟然对我撒了谎,而我平生最狠撒谎的人。于是我决定不再理睬他,不见面,也不解释,任由他吧。好像是他说过,对一个人的惩罚不是打不是骂,是离开,是冷漠。至于离开他,我还不能彻底做到,因为我有许诺在先(或者说我只是生气,不至于要彻底离开他),我只有采取冷漠的态度对待他,让他难受去吧,让他悔悟去吧。

他给我打电话,我不接。他来学校找我,我避而不见。他让同班的同学捎话给我,我假装不知。不过,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实在让我很难堪,我怕同学们好奇的目光都朝向我,为了不引起他们继续的好奇,我只能如约去见司徒浔。

在我们常去的一家小茶楼,他送给我一束白色玫瑰花,我没有接,花落到桌子上,打翻了茶壶,浓稠的茶水溅在雪白的花瓣上,让人联想到肮脏的血液。

你到底怎么了?他问我。

我不说话。

我问你呢,为什么躲着我,我交给你的事情呢?他问。

我一听他关心的只是他的事情,顿时火气也上来了:你的事情?你的事情好啊!你真伟大!

蓝,你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是你!

我泼了他一脸茶水。

他抓住我的手臂:你真的疯了!

不,我很冷静,我到希望自己是个疯子,是个疯子就没有思想了,就可以好恶不分了。

好吧,随便你,我想你肯定是听到什么了。

呵,你打算忏悔了么?

你啊,好,我告诉你,不过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会后悔什么?我对他的坚定嗤之以鼻。

然后他果真给我讲述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天啊,我惊呆了,我不晓得他和郝老师究竟哪一个说的才是真话,也或许事情本就没有绝对的真假与对错,反正我是晕了,我被这个巨大的布满疑惑的故事包裹,喘息不得。

在这种无助的时候,我该想到他了,是的,我想到了水格,我打算告诉他,请他帮我解开这心结,我想只有他可以带我走出这片沼泽地。

那天有雨,还是在一家茶舍,我约水格过来。坐下,在寂寥的古筝声中,我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我想人生无非就是邀请与等待,一个人发出讯号,另一个或者假装时而不佳,或者激烈地满怀豪情地冲过来。那么你该静静地等待不是?等待吧。唯有等待。

6

好了,连载到此为止。

我是博主莫洛。

我发现这个女孩是疯子,她的叙述没有主次,她的故事在撒谎。她在暗示女人是这个世界的受害者么?真滑稽,女人啊女人永远是无知的可恶的动物,还偏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相。

另外,你们该要明白,一个女孩根本就不可能分辨不出自己到底爱谁。她只是脚踏两只船,她只是要霸占两个人的情感罢了。她的征服男人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强烈。她是一个从小就喜欢与人争夺男人的女人。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哈哈,因为我是一个判断故事真假高下的能手。我也在写故事,但我保证我故事的真实性。是的,我在考验你的思维跳跃能力。是的,生活中随时跳跃出的状态你无法不去迎接。

我终生缅怀的在埃塞俄比亚度过的日子,倒是比现在安稳许多。但肯定也有让你惊奇的部分。那时候的我经历过一种貌似爱情的感情,我喜欢上的是一个跟我性别一样的男孩,黑孩子。是他说的他很爱我。他比我大四岁。我13岁,他17岁。他能讲汉语,因为他父亲的生意伙伴是一位华人,这位华人后来就充当了他的老师。他告诉我他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上了我。我欣喜若狂,为在四处荒凉的异国他乡遇到的知音。我叫他“波”。

后来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游戏,我说很开心啊。他就带我去了一家叫“A-tear”的咖啡屋。你要知道埃塞俄比亚本就是咖啡的故乡,在他的国土上你随时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咖啡屋。但是它们都不豪华,只有在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你才能见识到颇具规模的风情浓郁的咖啡屋。他告诉我“埃塞俄比亚”的意思就是“晒黑的面孔”,很美,却处处充斥着勃起的雄性,少见温柔。也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更能理解波为什么喜欢我了。

波带我去A-tear,A-tear有一个后院,后院门口有黑色的幔帐,没有把守。波轻车熟路地引我进去,至一个草席铺就的大床前,他脱掉上衣和裤子,赤身裸体。我也学他,不过我的裤子里面有小内裤,那是母亲缝制给我的,从我第一次遗精之后。所以我比波多留在身上了一件遮羞物,就是这件褐色的小内裤。我在想A-tear肯定还提供什么洗澡休闲的服务。

他笑着吻我的额头,眼神迷离。他说走吧走吧,他带我又打开了一扇门,我们进去,里面黑洞洞的,我有点儿惊讶,这会是什么地方呢?他拉着我的手,站了足足有三分钟,这样我们在外面待久了的眼睛就能适应这里昏暗的光线了。

天啊!我惊叫。

波用又黑又厚的手掌捂住我的嘴。

我看见了让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情景:许多男人光着身子在做下流淫秽的动作。我看见那些勃起的阴茎,那些浑圆充满褶皱的睾丸。我敢保证非洲人虽然更接近原始人的体征,但是他们的男性器官绝对不比我们的多强大。瞧,我说这个有用吗?事实证明我的确被吓到了。我欲抽开被波握紧的手,要逃。但是波不允许,他挡在门前。随后门被什么重物抵住。我只好作罢。

接下来。我被波逼迫到一个角落,像所有在场的人一样,波也发出一种吓人的近乎痛苦的呻吟声,他的超厚的嘴唇在接近我的皮肤时,热浪翻涌,我恶心极了,我想到了吐,可是我没有。该死的,我不但没有,反而也发出了跟波相似的声音,我的鼻孔扩大,我的阴茎第一次无限制的膨胀……他低下头去……

一个男孩加入过来,他去攻击正在我身上运动着的波,他低头亲吻波的下体。你能想象这多么滑稽,多么色情,可这一切是真实的,我经历了。

事后波无事人一般地继续他的生活,可我不能了。我一连七天都不能吃食物,吃了就吐。母亲托人买来最贵的番茄,炒熟了喂我,我也吐了。母亲很担心,我说给我喝一桶清水洗洗肠胃吧,母亲同意了。

你看我也经历过你所不耻的事情,虽然我不得以。可我能分辨出好恶,我能分辨出我不是一个同性恋者,我对女孩子感兴趣。但就在我对一个女孩子极大的表现出爱慕时,她却侮辱了我。爱情这东西,虚假得很。

……

好了,今天就这样,我连续给您贴的帖子是那个叫尹跳跳的女孩写了三天的东西。还有两天,我不指望她能再写出什么。因为女人的心都是虚假的。这绝对。

晚安。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