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次太子大婚期间请些民间来的杂耍进宫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次进宫的这些人都是以流景阁的名义而来,事先,流景自己也在宫外对这些人做了清楚的调查才放下心来。但是眼下看着这些男女各半,身上穿着戏服,脸上画着戏装,手里拿着胡琴,二胡,还有场中央那舞龙狮,却觉得有些陌生。凭空感觉似乎不是自己之前训练的那些人。
正在犹豫间,听场上一个巫师装扮的人随着音乐举袖,迈步,手里的铜铃时不时的举过头顶,清脆的铜铃声合着音乐,倒是看着众人一阵痴醉。
但是流景看着他,心底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首先巫师那张绿幽幽黑灿灿的鬼脸,让她不由心底生寒,似乎曾经这样一张类似的脸激发过她心底深层次的恐惧感。
耳边依旧是锣鼓齐鸣,场上巫师表演祭天的场景看得众人一阵揪心,鼓声渐歇,巫师宽袖飘飘下场而去,
一场戏也终于到了尾声,随后,便有一个青衣花旦风姿绰约移步上场。
胡琴声声,开始演奏。花旦有一副好嗓子和一副窈窕的身段,伴着乐音,开始舞动。
一抬眼,一甩袖,风情尽显。珠圆玉润的嗓音时而高亢激扬,时而低回婉转,带着春花秋月般的情怀,听得一众人一阵痴醉。
可是当那花旦抬眸转首间,流景却忽然觉得此人的模样竟有一丝熟悉。虽然距离有些远,模样看不太清,但是还是觉得隐隐有些熟悉。
那花旦兀自在场上唱着,流景便低头苦思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为什么她会平白无故的感到不安,是因为他在这里搅的自己心神不宁?想到这里,她偷偷朝琉瑾裕所在的方向瞄去,除了一阵疼痛再无其他,她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但是,又会是什么呢?
那花旦唱到激情处,便回眸一笑,不偏不巧,也就在这个瞬间流景脑中忽然一道闪电滑过。
悬崖上,炽焰绝将自己捆缚在树干上,拿她来要挟琉瑾裕放了他的手下,当时赤焰绝带着面具,但是他的手下素月却没有。那个时候她很清楚的看到了素月的相貌。
而此时此刻,这台上的花旦,她的相貌竟然和素月是如此的相像......
不——
确切的说,她根本就是素月。
她是赤焰绝的手下,而赤焰绝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杀手组织头目!现在他的手下居然打扮成花旦的样子站在这里参加太子的国宴。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阴谋在酝酿着!
......
这些人皆是以流景阁的名义进宫的,事先她都对这些人做了了解,怎会进宫后又换了人?她知道他们必然是有所行动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以流景阁的名义......
难道是想作出什么事情,最后再将关系推到流景阁身上?
可是,在商场上打滚的这三年间,她虽然也树敌不少,但还不至于会有人出钱让这些杀手来,何况就算有人出钱叫他们对付流景阁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吧!
想到这里,流景的心在霎时间流过汹涌的凉意。
她虽然不会在意被冤枉,但是,这流景阁的幕后主人可是九哥,皇子的身份很特殊,如果稍加锋芒一点便有可能遭到非议,更何况是如此,如果呈现在世人面前,便会被误认为狼子野心。
难道这一切的矛头都是指向九哥的?
流景心内甚是焦急,她必须将这里有炽焰门刺客的事情告知九哥。
她忽然侧身,在绿芙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绿芙脸色顿时大变,有些惶恐地向罹九天走去。
从始至终,流景脸上的表情都没能逃过一个人的眼睛。琉瑾裕戾眸收回,双拳暗握,她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慌张,所有的......全都不是为了他!
三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吗?还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她明明说爱他,可以当他的眼睛,可是她又背叛了他!当他知道她所做的牺牲全是为了他时,他回来找她,却还是看着她跳下悬崖。在所有人以为她已经死了,她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面前,居然口口声声的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如今,在他的面前她居然又如此明显的为另一个男人担心!那个人是他仇人的子嗣!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爱的女人对他仇人的儿子如此的关心!
芳儿,既然你那么想从我身边逃走,那么就不要怪我将你的羽翼折断!
此时在如此的情况下,流景自是没有注意到琉瑾裕的眼中所泛出来的幽冷的光,那光芒不是三年前她初次遇见他时,他憎恶她的眼神,也不是三年后在药王谷初见时的疏离,而是一种更可怕,更幽更深邃的光芒,比之黑夜由胜三分的阴冷。
绿芙走到罹九天身畔,装作假意倒酒的机会,将流景的话对罹九天说了。罹九天脸色一凝,眸中光芒忽冷。
就在此时,场上的曲子忽然拔高了一个音节,那花旦的嗓音也忽然提高,清亮到凌厉。
眼下情况突变——
场中央那个舞龙狮口里的火舌冒着白烟从里面喷涌出来,一时烟雾弥漫,遮住了人们的眼睛。
在场下闭目养神的巫师黑眸中忽然射出凌厉的光芒来。宽袍一举,从胡琴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宝剑。率先向着凤椅上的皇后扑去。
流景惊呼出声,那刺客的目标居然是皇后!
如果皇后被刺死,流景阁就一定脱不了干系,刑部势必会对流景阁彻查,那么九哥的身份便很容易被揪出来。
九哥原本就与皇后不和,此次事件必然会诬赖到九哥身上!于是,她想也没想便飞身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