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兄倒是大方的很!”流景说着谦然一笑,端起茶盅抿了口。只是握着杯沿的手稍稍紧了紧。
那女子回过神来,对着流景羞涩一笑,轻轻走到窗前将帘子拉开,楼下晃动的人影赫然于眼前。
流景目光在楼下搜寻着,状似随意的一问:“那都是些什么人?”
女子一改刚刚的羞赧,从容的道:“公子说笑了,行里规矩,不可问及恩客身份的!”说着将她手里的茶杯满上,道,
“公子,喝完了茶就下去吧!”
流景一饮而尽,点了点头,站起来,朝楼下走去,如今这步棋,她恐怕不走完是不知道答案的。
一楼大厅果然是人满为患,却不是踏入这品花楼正厅那间,而是别有洞天。此时此刻,厅堂里几乎是座无虚席,一楼上首搭了个台子,上面纱帐层层垂落,里面事物隐约可见,却似摆了一张琴,再无旁人。
流景皱了皱眉,随便找了个位置站定。
薄帘被掀开,袅娜走进一红衣女子,云鬓似雾,杏目桃腮,身姿窈窕,一身红纱似火,越发衬得她肌肤白皙,她在大厅里一扫,轻轻扶着柳腰盈盈一拜,媚眼一抬,似能勾人魂魄:“奴家烟花给各位爷请安!”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此番‘红楼三姝’的两位美人已经谢了场,流景刚刚能看到这位名叫烟花姑娘的才艺展示。
“承蒙各位爷关照,能赏脸来品花楼,烟花不胜感激!今个是烟花和另外两姐妹出阁的日子,烟花惶恐,心里期盼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良人!也不枉费段妈妈对烟花的养育之恩!”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掀开一层帘幕,流景眼看着烟花款款的走到那柄七弦古琴之后,轻轻拨弄着上面的琴弦。
随着琴音的响起,四下寂静无声,只闻那拨弄琴弦的女子弱柳扶风,风情万种,美丽不可方物。
流景也是爱琴之人,深知这烟花姑娘在琴技上的造诣的确不俗,而那把七弦古琴也是世上罕有之物。
等烟花的一曲终了,众人还意犹未尽,若不是那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恐怕还沉醉在刚刚的幻境中不可自拔。
“各位爷,烟花姑娘会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规矩也不再多说,还是老样子,第一局,姑娘写上阙,各位爷对下阙,姑娘满意的会由奴婢念出来。”站在烟花旁边的丫鬟说完,便由烟花提出了上阙。
‘碧落风烟外,瑶台道路赊。如何连帝苑,别自有仙家。’
烟花的上阙一出,全场哗然,众人面面相觑,或有人拧眉苦想,或有人满嘴谩骂,大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哗。
有端着托盘的丫鬟穿梭期间,将恩客们已经写好的竹签放在了盘子上,等到流景面前时,流景微微一笑,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小楷。
待收集了几乎全场的竹签之后,丫鬟满意的掀开帘幕,走到烟花所在的后台。
此番人群中一人端坐于台下,他青丝白如雪,在人群中亦是尤为醒目,有丫鬟对着他投来含羞带怯的眼神,三两成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大抵是一个人生的那么俊也就算了,为何一来居然来了两个。
原来位于琉瑾裕身旁的还有一人,便是残月。
残月笑嘻嘻的瞥了一眼他,道:“裕,怎的你不写写试试?将烟花姑娘娶回去,做你的第一千零一个侍妾!”
闻言,琉瑾裕冷哼了一声,清灌的眼眸投过去,残月知情识趣的哈哈一笑,只是待琉瑾裕将目光收回时,笑容僵持在嘴角。
“公子!”一个丫鬟将竹签递到两人面前,脸色红润。
残月将竹签拿起,嘴角勾了勾,随便将其中一个扔给了念儿:“喂,小鬼!你要不要提一个?”
“我都说了,你不要叫我小鬼!大叔!”念儿握紧双拳,对着残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喂!小鬼!你为什么叫裕为大哥哥!却管我叫大叔!”残月带着一丝不甘的和他杠上了。
“谁让你长的那么老!”
“我哪里有老!分明比裕还小一岁!”
“你就是长的很老嘛!人贵有自知之明——大叔!”
“你......”
......
琉瑾裕听着两人争执不休的话,不耐烦的抢过残月手中的竹签,随手在上面提了几句,交了过去。
残月和念儿一时愣了一下,双双互看了对方一眼,生气的别过头。
念儿忽然来了一句:“我爹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听罢,琉瑾裕黑漆的眼眸忽然蒙了层深邃的雾气。残月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刚踏进门槛便看见他和那小鬼头两个人待在房里,流景公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喝了一会酒,却见流景还没有回来,他便提议去大厅看看一看这次的‘红楼三姝’出阁,权当消遣。
过了一会,便听到帘幕后传来:“烟花姑娘已选好!”顿了顿开始念道:“此地回鸾驾,缘谿转翠华。洞中开日月,窗里发云霞。”
话音一落,大厅里又是传来一阵喧闹,大家都将目光移到台上的帘幕前。
残月也一时好奇的投去目光:“裕,你说这是哪位仁兄对出的?确实不错!”
琉瑾裕不置可否,也对这做出的下阙颇有赞扬,口中呐呐:“庭养冲天鹤,溪流上汉查。种田生白玉,泥灶化丹砂。”
这时帘幕被人掀起,烟花从里边走了出来,朝四下谦然的笑道:“不知是哪位公子对的下阙!”
烟花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着,底下的人也是互相望着,真想看看是谁对出来的。只是过了一会仍没有人站出来,倒是一个小丫鬟走到烟花面前道:“姑娘,那位爷说长相粗俗不便相见,请姑娘继续下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