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倾心从未想过,自己在狐狸窟所学没有用在楚望炎和少帝的身上,反而全部用在了楚澜身上。而结果也正如她所料,一夜激战,楚澜似乎成了瘾,几乎夜夜来金囹轩,而赏倾心利用男人的劣性,总是保持着与他之间的微妙距离,宠辱不惊,若即若离。
自然,她不会忘记偶尔提及让楚澜放她离开的事,以使自己的计划看起来不那么虚假,若是她一味地迎合楚澜,必定引起他怀疑。
但是,她并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如今她满心记挂的是相公的伤势,还有慕容是否因她的失踪忧思成疾?
可是,纵然是日后得以回帝洲,她却无颜再见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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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理云鬓,青螺扫娥眉。
赏倾心坐在妆台前仔细地整理妆容,目光触及镜中的男子,唇角勾出不易察觉的诡笑。
楚澜坐在凌乱的金丝软榻上,远远地看她梳妆,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品。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赏倾心梳理着自己长发说道:“送你离开啊,每天醒来时你就走了,我有点过意不去,你快起身吧,该上朝了!”
楚澜与镜中的她对视,“你很希望我走?”
“是啊是啊,我巴不得你走!”她高声说完后,又垂下头闷闷地说:“我一个人待在这金鸟笼里没事和自己的影子说说话不知道有多开心!”忽然,她将手中的玉梳丢到妆台上起身说:“原本只是想看着你离开,不想等自己醒来后身边空空的,既然一番心意被人误解,我以后再不做这蠢事就是了!”
看她气冲冲地跑出房门,楚澜心中竟然有点懊悔,自己大清早的何必说那么扫兴的话?
楚澜穿戴整齐后走出院子四处寻找她的影子,在看到花丛中一抹乌黑时,他不由得轻笑,那个女人竟然钻进了花丛,偏偏她那一身海蓝纱衣与海澜花几成一色,若不是因为头发,还真难发现她。
楚澜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这才发现那孱弱的双肩竟在轻轻地颤动,隐约间,一声声低泣声传来,心,那一刻竟然生出一丝慌乱。
他绕过她走到她面前蹲下,轻轻地捧起她精致绝伦的脸庞,那一霎那,梨花带雨的她在蔚蓝色的花海间如同降世仙子般惹人怜爱。
楚澜蹙起眉峰问道:“为什么哭?”
赏倾心偏开头,用袖子粗鲁地擦去泪水,用红红的眼眶倔强地回视他道:“谁哭了?是你眼花了吧!”
楚澜并不与她争辩,只是说:“我每晚都来陪你,你还觉得闷?”
赏倾心斜睇他一眼,转过身子不说话。
楚澜见她如此,无奈道:“不是我不想把你放出去,实在是,你会给我引来很大的麻烦。”帝洲紫薇金阙那一支倾城独舞,倾倒的岂止他一人?何况,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
半晌,赏倾心轻声说道:“若是留下我当真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困扰,你……还是放我走吧!我只是个女子,我也想像别人一样拥有一个男人陪在身边爱护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金丝雀一样待在鸟笼中,整日像个傻瓜一样盼着你来,原本,我很自信,可是现在,我嫉妒你那些妃嫔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你身边,我想,那个赌局……我可能……输……输了!”
她转过身看向他,自嘲地一笑,“我太过自信了,原本想着与你虚与委蛇,让你相信我之后便放我走,可是,我竟将自己的心给了一个不该给的男人,天下间当真是再没有比我更傻的戏子了,竟然会假戏真做,我怕再如此下去,我会变成一个妒妇!澜,你放我走吧!”
楚澜嚯地站起身怒目而视,“说到底你还是不肯死心,还是想离开这里!”
赏倾心垂着头不肯看他,“就当……是吧!”
楚澜只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被这个女人给磨光了,“缘引没有解药,就是鬼医来了也解不了,所以,你休想离开我!”
赏倾心闻言,有瞬间的怔愣,缘引连白羽都解不了吗?
“为什么?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她泪眼朦胧地对视着他,说:“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对你,我到底是该恨还是该爱?恨你,我不忍心,爱你,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你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留下来究竟有什么意义?在这个宫里,我究竟算什么?”
楚澜实在是有些茫然,她口口声声说着爱,可那究竟是什么?似乎,自己一旦拥有了那样东西就会陷入危险之中。对于她,楚澜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态度。
最初,他向楚望炎要她,只是惊于她的美貌,天下第一美人,就应该是归他所有,可是自她来后,他才发现这个女子不仅仅拥有倾尽天下的美貌,而且有种诱人探寻的魔力,有时候像个谙于世故、人情练达的人精,这样的她让人不得不防,然而有时候,她又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调皮得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像个专门摄人心魄的妖精,有时又像个清纯淡雅中隐含着一丝忧伤的仙子。
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却似乎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融入你的心扉,让你一点点地贪恋至深,直到难以自拔。这个女人真的很可怕,可是他却把她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尽管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
“放弃离开的念头!”
楚澜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赏倾心跌坐在地,埋首在膝间,透过缝隙看着脚边的一朵海澜花,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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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华丽的大殿上丝竹悦耳,舞女娉婷,却无法引起男子的注意,一杯杯美酒下肚,却无法冲淡心中的烦闷。
“王上!”
琼妃靠在楚澜身上,将酒杯送到他嘴边,然而他只是推开琼妃,顾自灌酒,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几日实在是有点反常,自那日清晨离开金囹轩,他便再没有去过,本想让自己清静清静,心情却是越来越糟糕,女人,让他没有丝毫兴致,烈酒也只能解一时之忧,醒来,脑海中还是一个蓝衣女子在海澜花中哭得梨花带雨的情景。
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突然将琼妃搂进怀里,攫取那两片嫣唇,然而在触及的那一刹那,他却又想起了那个女人伸舌似灵舌般俏皮地诱引他深入的情形。
他一把推开琼妃,灌酒灌得更加猛烈,他烦躁地将酒杯砸向大殿中央,吼道:“都给孤滚!”
琼妃哭着与一干舞姬离开不久,便有一身着紫红朝服的长须官员谒见。
“臣霍明渊参见国主!”
楚澜抬头看他一眼,微坐正身子问道:“霍相有何要事深夜参见孤?”
“臣听小儿凌云说,国主命他把帝洲的……”
不待他说完,楚澜便冷淡地抬起眼帘,“是又如何?”
“国主的事臣不敢过问,但臣请国主以国事为重,过几日便是秀女大选,为保国主江山稳固,请国主深重为之。”
“选秀?选秀……”楚澜沉吟片刻,目光忽地一亮,心生一计,他看向霍明渊,含笑道:“霍相来得正是时候,孤有一事要交由爱卿处理,若此事办成,此次选秀令千金定在四妃之列。”
霍明渊诧异,困惑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