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本是幸福的使者,然而此时,却让她觉得刺目。
帝锦音衣饰凌乱地走出房门,眼神空洞地向着倾颜宫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一长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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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日的调理,赏倾心胸口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这日,她百无聊赖地喝茶,却不知为什么,心慌得四肢都虚软无力。突然,心口猛地一痛,就像被人插了一把钢刀,竟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就像,就像……
“相公,相公!”随着她的惊呼,手中的杯盏也瞬间滑落,在地上摔出一朵白花。那一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就像被人抽干了一样。
苏儿、路儿见状忙上前搀住她,关切地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奴婢这就叫御医来!”
赏倾心慌乱地推开她们,像丢了魂似的一个人呢喃:“不,不会的,不会的,相……相公……”没有人明白,她此刻是多么害怕,那种心痛,那种无措,那种迷惘,只有她亲自体会过,那是在前世,与尚是哥哥的他一夜缠绵之后得知他被奸臣暗算,身陷险境时,她唯一的感受,而那一次,他就那么……死在了她的怀里,永远放开了她的手,从此,她饱尝了十几年的相思之苦。
赏倾心不顾宫人的诧异,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外,可是当她跑到院子里时,面对着迷宫一样的皇宫大院,一种无力顿时爬至心间。她感觉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快要发疯了,可是……可是……
“我该去哪里?我该去哪里?相公,你在哪里?你究竟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相公……
苏儿追了上来担忧道:“娘娘,您要找什么?您怎么哭了?”
而就在这时,路儿一声惊叫,“公主?”
赏倾心迷茫地抬头,远远地就见帝锦音衣冠不整,双眼带着无尽的恨意。
“魅妃……”帝锦音的声音嘶哑,只能勉强发出细弱的声响,如同鬼魅夜半的轻吟,没有丝毫底气,却让人不寒而栗,那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怨恨。
心中那股不安更加猖獗,赏倾心迟疑道:“是……是不是……”
“雁鸣山,快,快去救他……楚望……炎……”帝锦音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晕了过去,但这对此刻的她而言已经是极为不易了,若不是因为对那个人的牵挂,或许,早在被楚望炎玷污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咬舌自尽了。虽然知道魅妃就是赏倾心之后,她恨透了这个女人,可是她知道,也许,在这个时候只有这个女人能救风如玉。
“雁鸣山,楚望炎……楚望炎!你这个混蛋!”赏倾心咬牙切齿地叫骂一声,纵身一跃,向着宫门的方向飞身而去。
因为她是魅妃,帝洲帝君最宠爱的妃子,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侍卫敢上前阻拦,直到到了正阳门,她从铁骑卫那里夺来一匹枣红马径自绝尘而去。
帝京长街,两道繁华,却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让她驻足,她只想立刻寻到那道让她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只想将他紧紧拥进怀中,让他无法离开自己的视线。
马蹄疾飞,尘烟飞扬,枣红马与马上的绝色只在谎言之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旁观者议论纷纷。
眼见城门在望,赏倾心在马上双目寒光乍起。
楚望炎看着那飞奔而来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
远远地,楚望炎便扬声道:“魅妃娘娘私自出宫要去哪里?”
“楚望炎!”赏倾心大叫一声,策马直奔向楚望炎,此刻,她不想顾什么大仁大义,不想顾什么大局,她只想,从那个魔鬼身上踏过!
楚望炎见势不对,忙与手下闪到一边,示意守卫关上城门,枣红马直直撞到铁门上,顿时跌倒在地,头上鲜血汩汩,而马上的单薄身影则在那一刻横飞出去,在空中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景越待看清自己救下的女子时,冷峻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魅妃?”
景随跑到哥哥身边,看了眼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清澈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哥哥,她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美人?”
赏倾心看到两兄弟,立刻抓住了他们的衣衫,就像抓住了两根救命稻草,她慌乱地说:“救他,快……快去救他……”
景越越发地疑惑,他们此来确实是为了救人,可是,这些与眼前这个女人又有什么关系?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在意某个人的安危。
楚望炎看到景越时,诡异地一笑,“来人,护送魅妃娘娘回宫!”
赏倾心挣扎着瞪向楚望炎,滔天的恨意让她肝胆欲裂,“楚望炎,你这个王八蛋,你根本就是垃圾,有本事你冲我来,你凭什么去伤害他?楚望炎,总有一日,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望炎冷哼一声,走到她面前,附耳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不止杀了你的男人,还有你那漂亮的儿子,也被我丢下了山崖,你,又能奈我何?”
那一刻,赏倾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停息,浑身冷得直发抖,她就像疯了一般嘶声呼喊,犹如长天孤雁的悲鸣,让人心生凄楚。嗓口一股腥甜,血似梅花在空中怒放,人似花瓣盈盈飘落。
景随见状,忍不住皱眉,对楚望炎怒目而视,“楚望炎,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怎么这么坏,连女人也不放过!”
景越眉间轻攒,拉回景随道:“景随,不得无礼!”又转对楚望炎道:“国师,舍弟年幼,望您海涵。”
景随眉间的朱砂痣因他皱起的眉峰而鲜红欲滴,他气愤地说道:“哥哥,你干嘛跟他道歉?他本来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坏蛋!”
“景随!”景越颇感头痛,这个弟弟虽心思单纯,平日里却不会不知分寸,今日怎的如此冲动?
楚望炎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景侯这是要出城?”
景越暗自冷笑,奸贼明知故问。“家父与家母隔日便要返回北华城,我兄弟二人急着回侯府安排。”
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却要虚与委蛇。
送走景越后,楚望炎眯起眼睛顾自沉声道:“景瑞琛,‘花雨仙子’花纤雨,看来,又要多两个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