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最后那个人名,眼睛立马睁大,险些被口水呛到。
只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沈篱是谁啊?哪个系的?听说过么?”
“漂亮不?怎么搭上了暴发户?”
“的确是暴发户啊,看这些玫瑰,哗,不知道多少钱!”
我看着那“沈篱”二字,仔细考虑重名的可能性有多少,想了半天也不确定,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沈篱,结果沈篱没接,我四处搜寻一遍,居然还真的在角落里看见缩成一团的沈篱。
赶紧冲上去,我扶着沈篱:“真的说的是你啊?”
沈篱慢慢的看向我。
我吓一跳。
沈篱满脸苍白,双眼空洞,还有点红,发丝凌乱,一副宿醉之后又没有休息好的模样,我大为惊讶:“沈篱,你怎么搞成这副德行?”
“还不是封二那个家伙!”沈篱愤怒的抓头。
封二就是沈篱的丈夫。
因为沈篱和封二从我回来之后,两人之间就没愉快过,所以沈篱也没怎么跟我提过他,我和踏踏更不愿在背后讨论沈篱不愿说的话题。
所以我对封二的了解,只在“原名封寅,因为排行老二,而且性格有点二,所以被叫做封二”以及“家中很有钱”还有“别别扭扭,和沈篱一直僵着”还有“真的很二”这几点上。
我好笑:“这横幅真的是他贴的?”
“嗯。”沈篱闷声闷气的回答。
“他不是家里本来就有钱么,怎么说自己是暴发户?”我实在忍不住,坐在她身边笑了起来。
沈篱对我翻白眼:“笑什么笑!”然后叹气:“因为他惹我生气之后,就会买一大堆的东西哄我开心,他又丝毫不懂女人的化妆品或者衣服买的衣服既贵又土,就像个乡土暴发户一样……”
我笑着说:“不是说封二以前也是个高手么,怎么会不懂?”
“他?”沈篱撇嘴,“他就是选贵的、选限量的买,那些女人本来就是图钱图样子,当然乐意。可是我哪里需要这些?我想要自然自己可以去买,老子又不缺钱。”
她拎了拎手中一个包:“看到不,这个就是他送我的其中一个,简直完全背离我美学,还TM要五位数,我简直想把这个包让家里的钟点工先生拿去买菜用!”
我一边笑,一边摇头:“可你还是用着它。”
沈篱又抓了抓脑袋:“烦死了……”
我瞄了眼上面的横条,说:“究竟怎么回事?他示爱,怎么跑到A大里来了?”
“哎……”沈篱无奈的看着我,“昨天晚上陆亚卓来接你,然后周苏生来接踏踏,周苏生刚好认识封二,两人有过合作,所以周苏生就自作主张的给封二打了电话,后来你们都走了,封二也来了,你别看他是有点二,关键时刻不马虎,还想趁我喝醉了哄我答应回家,不离婚。”
“我当时正发酒疯呢,就说要他在公众场合贴横幅加玫瑰示爱,越华丽越好,我就答应。”沈篱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这不是刚好把你从A大里接了出来么,我脑子里就只剩下‘A大’这一个公众场合地点了……所以就……”
“噗,然后呢?”
“还然后?”沈篱站起来,“我被他弄回家,然后他三更半夜的真的来这里搞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坐在我床边,让我来看,我吓得飞奔过来……呜呜呜。”
沈篱捂脸:“我要干掉封二。”
“别呀,”我推搡她,“这不是挺感人的么。而且也是你自己要求别人的。”
沈篱继续掩面:“我那不是发酒疯么。”
我笑:“我听踏踏说过,你和封二之间的隔阂就是彼此都不肯先说喜欢——我真搞不懂,你在倔个什么劲,我看你以前勾搭小男生,说起喜欢不喜欢,还不是跟说顺口溜似的,怎么和封二都结婚了,还玩什么先爱上先输。”
沈篱摇头:“不是啊,以前是知道只是玩玩么,说一说又没什么,双方都是平等的——而且你闭嘴,什么小男生!弄的我好像怪阿姨似的……”她顿了顿,“可是,我和封二结婚,只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们都了解对方的过去,都知道彼此如果定下心来,是很难的事情,如果自己先说,就会先输,那就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上,以后爱不爱、婚姻继续不继续……全凭对方做主了。我们都是死要面子的人,怎么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现在解决喽?”我指了指横幅,“啧啧,多动人呀,你看旁边多少小女生都飙泪了。”
沈篱看着我,没说话。
我蹲在她旁边:“而且你也哭了。”
沈篱叹了口气:“我这不正在思考么。”
我说:“你慢慢思考先,我拍几张照片留念,一会儿估计就该有人来拆了。”我拿起手机左拍右拍,想了想又发给了踏踏,本以为踏踏会马上回短信或者电话给我嘲笑这件事,没想到她半天没反应。
沈篱瞄我:“你在等踏踏回你呢?”
“嗯。”
“别等了,踏踏喝酒之后好一阵疯一阵的,估计昨晚够呛。”沈篱摇头。
我愣了愣:“是啊……”
踏踏以前醉酒之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上铺里,把头垂下来,吊在那儿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脑充血加宿醉,必须要晕上两三天。
这还不是最出格的,有时候她真疯起来,会有从顶楼往下跳的举动。
而且她还喜欢嚎歌,那叫一个鬼哭狼嚎。
“天呐,”我不可思议的看向沈篱,“你还让周苏生去接她,估计这么一回,周苏生看清踏踏本质,也不知道该闹出什么事儿。”
沈篱坏笑:“那必须的!这样才公平。你看,你现在绯闻缠身,我又被封二弄的头昏脑胀,就李踏踏一人享福,那可不行。”
我忍俊不禁:“你这人真是的。”
沈篱又正色:“而且如果李踏踏要和周苏生玩真的,那总该让他看到踏踏的真面目,如果不能接受早点断了算了,长痛不如短痛啊!”
“那倒是。”我点点头。
如果周苏生因为踏踏喝醉后的习惯就要和她分手,那也太可恶了……
沈篱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站起来:“那个二愣子还在门口等我呢,我先回去吧。”
“你决定不分了?”我挑眉。
“看情况,看状况,”沈篱努了努嘴,“难得他低头,差使他做牛做马先!”
我笑着点头:“别做过分了啊。”
“我的老公,还用你疼?!”沈篱瞪我一眼,好笑的滴溜溜的跑掉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老师来疏散学生,大家一哄而散,只剩下校工们在拆除那些横幅和玫瑰,一时间玫瑰乱飞,也颇为壮观。
我笑着走回办公室,大家正议论纷纷刚刚的横幅事件,见我来了,估计是前天绯闻爆出的事情太劲爆,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接受,所以安静了一小会儿。
周女士走过来,笑着对我说:“深深,我刚进校门,还以为是陆亚卓给你的呢,吓我一跳。”
“怎么可能,”我惊讶,“亚卓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哎,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反应了,”周女士摇头,“他当然不像。”
顿了顿,周女士继续道:“而且他也不是暴发户。”
我们相视而笑。
周女士又感慨的摸了摸后颈:“沈篱,是你和李踏踏的那位室友吧?我也有印象的,以前挺张扬的一个女孩子,漂漂亮亮的。”
“嗯。”我点头,“她和老公闹别扭呢。”
周女士摇头:“你说,怎么我教的学生,个个谈恋爱都这么惊天动地呢……”
“您教导有方。”我打趣道。
周女士笑着摇了摇头,又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我也带着笑意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抽屉,却发现里面有个纸盒,我疑惑的拿出来,用刀子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愣了半响。
###第二十一章 我和陆亚卓之间,就是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关你什么事
纸盒一打开,里面难闻的味道也溢出来了,引得其他老师纷纷往这里看。我强自镇定,伸手快速合上纸盒的盖子,拿出胶带封好,然后端着那盒东西跑到不远处的垃圾箱中把它丢掉。
看起来轻松,做完之后我已一手冷汗。
于是再使劲的洗了一遍手。
周女士关心的过来:“怎么了?那是什么?”
“死老鼠。”我苦笑,刚刚恶心的感觉让我胃中还隐隐翻滚。
“啊。”周女士惊讶,然后叹气:“因为陆亚卓?”
“应该。”我耸肩。
因为男方太优秀,所以被威胁。
想不到这种狗血而老套的情节会发生在我身上。
周女士拍我肩膀:“苦了你。也亏得你这么镇静。”
“不告诉陆亚卓?”
“先不了,他估计现在也忙得够呛。”我摇头。
亚卓的性格我知道,他没有一丝一毫不好的习惯,比如拖延。
要做的事情就会赶紧先做完,这是他的准则。
可是种种问题摆在眼前,既然要快速解决,那必然要付出与之相对的更多的精力。
从他早上没有等我醒来就先离开,便可以看出亚卓现在真的很忙。
而我自己如果连这些事情都不能够处理好,还谈什么和他并肩作战?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抽出纸巾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又把周围整理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做自己的工作,批改作业。
现在我唯一比较担心的,是这样的事情恐怕发生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能够在我之前进入教员办公室的,估计是教师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么,会是谁呢?
我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周围的人,然后低下头。
我记得有一个叫蒋彩的老师,和我一样也是助教,年纪比我小一岁,据说也是A大出身。我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毕竟我大二之后各种事情焦头烂额,非常忙碌,可能没什么心情去关心学妹。
如果说,年纪跟我差不多,对陆亚卓会有除了崇拜之外的心情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不过凡事都讲究证据,我这只算是猜测,只能再观察看看了。
我这边尚且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烦,恐怕陆亚卓那边更麻烦。
我有些担心,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他,犹豫片刻,还是放回口袋。
再去上课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学生在讲话或者睡觉什么的,但是同样的,他们基本上也都没有在听课。
所有人都用眼神相互示意,然后瞧着我,又从底下掏出估计是报纸一类的东西翻来翻去。
我都晓得,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好笑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讲课。
当然,不是我当做不知道就可以了的。
等到课讲的差不多的时候,红裙子女生作为代表,果然趁机发问:“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不要问我什么怎么回事,你明白的!”
她对我眨巴着眼睛,脸上满是好奇和八卦之情,我无可奈何:“这是我私人问题。”
“呃,不是说,亦师亦友么……”红裙子女生嘿嘿的笑了两声,“告诉朋友的话没关系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
我好笑的看着底下的人:“你们有没有想过,知道了又能怎样?这毕竟是别人的事情呀,和你们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红裙子女生不赞同的的说:“知道了可以满足好奇心啊……”
“好……”我点点头,然后在他们露出喜色之时,把书本往桌上一拍,“自习!”
然后看似潇洒实则颇为狼狈的离开,只余身后一片哀嚎。
我笑着跟踏踏通电话,说起被威胁以及被问话的事情,踏踏好笑:“算不算因福得祸?”
我无言:“算吧……”
“诶,不过说起这个,我就想到了当初你帮我跳高的事情。”
我听了踏踏的话,愣了半天,才想起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校运会,不晓得踏踏哪根筋不对,居然报名跳高,美名曰是要展示自己优雅的身材,不过踏踏弹跳力的确不错,所以我们都还蛮抱希望。
谁知道踏踏那天居然脚扭伤,我们大窘,沈篱第一反应就是跑路,于是我被踏踏抓取充数——真正的滥竽充数。
我连跳高的基本姿势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慌慌张张的,只能看着别人怎么做就跟着怎么做,姿势也几乎是错误的。开始低一点的好歹是跳过去了,结果稍微高一些,我就因为姿势的错误而撞翻栏杆,崴着了脚。
陆亚卓那时候刚好跑完短跑回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抱起来往医务室去,我脚痛的很,但是靠在他怀里,又挺乐,于是闷闷的说:“亚卓,你看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陆亚卓看着我,无奈的苦笑:“这种‘福’,即便你不‘因祸’,我也可以给你啊。你还是少受点伤吧。”
我“呃”了一声,只能点头:“是哦……”
那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我就这样从仰视的角度看着陆亚卓,看他下巴好看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微皱的眉头……当时就觉得可以这样在亚卓怀里一辈子。
当时踏踏也很紧张的跟在身边,毕竟我是代替她,后来她听到我们对话,真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戳着我鼻子说:“丁深深,你也太无耻了吧!”
我笑了起来:“多久的事儿了,你记得真清楚。”
踏踏不屑道:“你也不想想我什么记忆力!而且你当时多厚脸皮呀……啧啧,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格外怀念。”
“我现在怎样?”我疑惑。
踏踏思考了一会儿说:“现在脸皮太薄了嘛。”
“……”
“你看啊,你这人,就是在脸皮该厚的时候薄——本来如果你当时看到陆亚卓和安心接吻的时候,直接冲上去对着那对狗男女扇两巴掌不就得了?既解气,之后又可以解除误会。”踏踏的声音充满了可惜。
我好笑的附和:“是啊,把脸皮都送你了。”
踏踏沉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什么意思,对我大吼:“丁深深,你这个白眼狼!”
然后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正手机放回口袋时,却恰好因屏幕的反光看到身后居然有人跟着我。
我下一大跳,又用手机照了照,大概看清一个轮廓——蒋彩。
果然是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