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白转首,手被人用力握于掌中,赫连独欢牵着林落白,微笑的目光中透着一丝阴狠:
“落白,待会儿要上医院你忘了?”
“上医院做什么!”林落白有点恼,恨不得立刻甩开他。
苏莫若哦了一声,抿唇浅浅一笑,表情复又换回桀骜的清淡:
“你胃不好,到了医院也顺便查一下。”
说完转身走了,在风里他笑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还有一个节目没演。
车是一大早胡一问给送过来的,赫连独欢将她拉到停车场,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
“去哪儿?”她问,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
“去医院啊,连他都能为你买药,我难道不能带你去看病么。”
“我没病。”
他抿唇不说话,心里却有底,林落白早上在卫生间干呕的声音他不是没听到,但是粗心的男人怎么会想到,她是怀了他的孩子。
“我不去医院!”这时候去了,怀孕的事岂不被他知道了?她可没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想招惹更多的麻烦。
他继续沉默地开车,可只走了一半,去医院的事便泡汤了,胡一问打来电话,急慌慌地说:
“赫连,太太又犯病了,这次特别严重,跑到公司来,现在正拿着刀四处追着人砍呢!”
赫连独欢立刻刹车,挂了电话对林落白说:“你下车吧。”
林落白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赶她下车。
她听到电话里有人在说“太太”两字。
很乖地下了车,她轻轻关上车门,回头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走,只看得见车尾留下的一缕白烟。
林落白笑了,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只觉得头晕,于是在路边蹲下,春天的风里来往的情人很多,她抱着自己,眼泪不住不住地往下流。
赫连独欢一回去,两天没有消息,林落白从华天新苑回到学校,在宿舍,过的很平静。
直到不知怎么打听到她学校的苏莫若来到S大,他站在中文系的女生楼下,仰着头对上面大声地喊:
“林落白,林落白!中文系的林落白!”
宿舍楼的窗口纷纷探出看热闹的女生,睡在窗口上铺的小琪看到楼下一个又帅又酷的男生在喊林落白,忙爬下床把林落白揪到窗前:
“快快,有人向你示爱!”
哪是什么示爱啊,林落白嗔她一眼,心里却暖暖的,小琪说:
“能在宿舍楼下喊出女孩名字是需要勇气的,这说明他很喜欢你,你等着吧,下一步就该表白示爱了!落白,这男生哪个学校的啊,看起来好有气质!”
林落白向他招了招手,很惊喜,转身顾不得给小琪说话就跑下了楼。
他今天背的不是吉他,而是画板,苏莫若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林落白就开始浅笑:
“我想给你画幅画,你愿意吗?”
自从女友站在拉萨的蓝天下和他说拜拜,说要和那个法国人到巴黎美术学院去进修,说要成为中国第二个潘良玉的时候,他就已经灰灭了画画的心。
几个月,搁置的油彩干涸了,画板和那厚厚一沓写生时所画的墨脱风情也落满了灰尘。
直到林落白的出现,他觉得这样的女子,必定是要入画的。
他们找了一个公园,林落白坐在草地上,一边同他聊天一边被他入画,茵茵碧草,白衣婉约,苏莫若目光专注地在画板上涂抹着,不时会抬头看看她,目光从最初的矜持羞涩慢慢转为浓烈的炽热。
“画好了。”他停笔,收起油彩盒子,抬手轻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细汗。
“是吗,我看看,一定很丑。”林落白从地上站起来,一脸清澈的欢喜。
“天生就美的东西,怎么画也丑不了。”他望着她低眉时姣好的侧脸,一时失神。
林落白细细看着苏莫若笔下的自己,那么美,美得出尘、忧伤。
主调是白色和绿色,深浅浓淡不一的碧绿草青蔓延出一片绿汪汪的忧伤,白衣的女子乌发泻肩,侧脸忧郁,眼神迷惘,她在等着什么,她在为谁忧伤?
画的右下角三个字飞舞飘逸,签的是画的名字:《莫若你》。
莫若你……
林落白念出口,似明白什么似的,双颊渐渐升起红晕,缓缓抬眸迎上他微笑明亮的眸。
“回……回去吧。”林落白不敢招惹他,觉得自己招惹不起,也不配。
她连画都没拿就要走,苏莫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落白,我……”
林落白尴尬地推开他的手,笑说:
“这画送我吧,等你以后成名了,这东西就升值了。”
苏莫若放开手,弯了弯嘴角,把画取下来递给她:
“喜欢的话,我那还有好多,都是在西藏画的,改天送你吧。”
“都送我?”林落白吃惊地看着苏莫若,笑道:
“你这是怎么了,我觉得你要好好画下去的话,将来一定能出成就,比如你在西藏的画,就可以办个主题画展,一来可以展示你的才华,二来也能让更多人领略到西藏的美,墨脱的美……你考虑过这个计划吗?”
苏莫若白净的脸上沾了一点油彩,林落白抬手将它擦掉,笑说:
“办个画展吧,你难道没这个愿望吗。”
苏莫若站在那没敢动,任她的手指蝉翼般拂过自己的脸,心里滑过痒痒的热流。
“曾经有。但现在……呵。”他轻轻垂下头,收好画具,不再说话。
林落白隐约感觉到他的黯淡,试探的问:
“是不是……资金的问题。”
苏莫若背好画板,潇洒地笑笑:“走吧落白,那些都过去了,也许除了你,我不会再画任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