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白坐在院子里为自己削好了一把铅笔,叹气,沈陌锦被保送了,这些铅笔,他用不到了呢。
没想到这时候院外有人喊门,林流珠开的门,看到清瘦颀长的男孩子腼腆怯怯地喊着林阿姨的时候,她的心头一热,险些落下泪。
“落落!小沈来了!”
林流珠转头一喊,向这个视为自己孩子的少年微笑说:
“听说你保送了,真是恭喜,进来吧,落落在家。”
“阿姨,我就不进去了,我能找落落出去说几句话吗?”沈陌锦白皙的脸上伤痕已愈,少了从前桀骜不驯的神采,却多了几分沉淀后的低调忧伤。
林流珠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坐在树下不动的女儿,犹豫地笑着说:
“她明天就要考试了,小沈……你有什么话能不能……”
“妈,没事的,我出去和他说几句话就好,今晚我要早早睡觉,养足精神。妈你就放心吧。”
林落白放下那一把铅笔,走过来对着母亲浅笑安慰。
她知道母亲担心她的情绪受到什么波动,但是如果这一切必然要发生,早一日或者晚一日,又有什么关系。
林落白走在前面,沈陌锦低着头跟在身后,再不似往日的携手同行,他们各自沉默着,走出那条小巷。
街道两旁,路灯像眼睛,一盏一盏地次第亮起。
少年脸上是虚浮的笑,眼底的眷恋被夜色掩饰:
“落落,考复旦有把握吗?”
他从内心还是希望她能考上复旦,那样的话他就还有四年的时间和可能来弥补自己对她犯下的错。
林落白走在夜色里,不觉间两人都到了一座桥边,河里的流水汤汤灯火人家清美如画,林落白说:
“也许吧,谁知道呢。”
遥遥地她看到从石桥那头走来袅娜的女子,雪纺的碎花裙子飘啊飘像河边的柳,波浪状的长发也在风里飘啊飘。
林落白笑着说:“那是秦琳琅吗?这个死丫头,我为什么好久都没见她。”
悲伤是波澜不惊的,她在桥下的水岸上坐下,双脚伸进河水里,冰凉冰凉的,沁的人心都要麻木了。
就好比要剜掉伤疤的人,先打一记麻醉,木了,就不会感觉痛了。
沈陌锦心里揪的高高的,望着踢着水花的清瘦女孩,生怕这些话说出口,眼前的女子就会直接跳进这滚滚不息的河水里。
秦琳琅走近了,这时的沈陌锦还没顾得上说任何话,穿着花裙子的秦琳琅走到沈陌锦身边,眉眼是艳艳的笑:
“陌锦。”
她再没有说什么,只是期待地望着沈陌锦。
而林落白在回头的一瞬间,心就碎了,她看到了秦琳琅看沈陌锦的眼神,那么痴迷那么热烈,那么爱,她是真的爱他了。
就好像当年她明知苏絮儿爱沈陌锦爱的入骨深髓,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和他好。秦琳琅也如此,明知道自己爱他,却生生地毫不留情地将那个少年从自己的手里夺走。
自私吧,爱情从来就是自私的事情。
而对于年轻的我们,在那些青春的岁月里,谁人,不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