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锦发烧了,整整烧了两天两夜,最厉害的时候,体温计测出来是三十九度二。
嘴角起着泡,苍白的脸上淤青未退,躺在床上不停地说着胡话。
沈母在床边暗自垂泪,沈父送走了医生连连叹气:
“作孽,作孽呀。我到底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养了这么个冤家!”
沈母回驳道:
“你就会怪孩子,还不是你没本事,孩子一心要考复旦,可你一早就说没免费保送不许上,孩子有出息难道也是错!这下可好了,因祸得福也未可知,亏的是秦局长的女儿喜欢咱们陌锦,不追究孩子的错不说,还替咱弄来了名额,这不是孩子命好是什么?”
沈冲的眉头紧紧皱起,坐在竹椅中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
“可那个女孩怎么办?落落这两天又来找过没有?”
沈陌锦又开始说胡话,口中呢喃的是断续零碎的“落”字。
沈母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我这几天吓得整天大门紧闭,谁来也不敢开门……”
唉……
重重的叹息如沈冲指间消散的青烟,缭缭袅袅弥漫整座房子。
雨水连绵不绝,林落白的心,如这窗外老墙上横生的苍苔,绝望而忧伤。
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林落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沈陌锦为什么陡然消失了。
学校里,没有他的身影,他们老师说沈陌锦请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而沈家,永远紧闭着大门,她在外面等啊等,没有人出来,她敲门,敲啊敲,没有人回应。
为什么,她到底哪里做错了,沈陌锦为什么不见她了……
大雨滂沱,她又一次拼命地拍着沈家斑驳的绿漆门,颤着声朝里面喊:
“沈陌锦,沈陌锦……我知道你在家,你怎么了,我是落落呀……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了!你开门好不好……”
“沈伯伯,你开门,开开门……”
“阿姨,姚阿姨,我是落落呀……”
院内无声,大雨淹没她的嘶喊,每一滴雨水落下来,都像她的眼泪,淹没了整座江南。
整整十几天,林落白没有见到沈陌锦的半丝身影。
缠缠绵绵地,她也病了,发着低烧,说着胡话,忍着被人无故抛弃的相思煎熬。
那些狂妄桀骜的青春里,我们自以为无坚不摧的洁白爱恋,原来经不起任何风雨。
第十天的时候,林落白病愈了,消瘦苍白的像一片叶子,薄而透亮。
冷慕云为她要来了那仅余的一个文科保送名额,和林流珠商量着,既然落落身体不好,索性也不要上学了,赶明儿就到学校把东西收拾一下,回家好好歇着吧。
没想到林落白却不肯,径自收拾了一大包复习资料,沉甸甸的书包背在肩头,压得她清瘦的身子微微弯曲。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出了门,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