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呼啸着消失在夜色里,沈陌锦呆呆地立在原地,身上一阵阵的发冷。
从公安局出来,林落白不停地打着喷嚏,淋了雨,在夜里又经了风,不感冒才怪。
赫连独欢也恰好走出来,警局门口停着的黑色丰田车里走出赫连的助手胡一问,见老板一脸淡然的出来,自知事情办的还好,便拿着外套迎了上去。
“太太的情绪还算稳定,吃了药在休息。夏小君的轻度精神病鉴定书已经留存公安局,至于那两个混混,因为都有前科,所以很快就被拘留了。”
“嗯。”
似是漫不经心地听着,赫连独欢接过外套却朝立在路边瑟瑟发抖的女孩走过去。
“希望不要介意,我的助理刚从洗衣店取回来的衣服。”
男子伸手将纯黑的上衣披到等车的林落白肩头。
林落白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发红,赫连独欢的手擦过她耳畔时觉得灼烫,这个女孩竟是发烧了。
迷迷糊糊就被这个男子带进了车里,林落白靠在后座上,不小心睡过去的时候脸便枕到他的肩上。
她睡着时,有一张无比纯净的脸。
赫连独欢带她去了医院,那样软绵娇小的身子,他几乎是抱着她下的车,然后送到医生那里,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九,当即打了针,林落白一路迷迷糊糊的,出医院的时候一开始被一只手轻轻牵着,她以为是沈陌锦,几乎没有睁眼睛,就说:
“我太累了,你背我回家。”
那样撒娇温软的语气,那只微凉的手抽了出来,然后成熟冷静的男人看着眼前柔嫩乖巧的女孩,无奈地摇摇头,纯黑的瞳仁里目光晶亮,嘴角翘起绽出一个清澈的弧度。
跟在一边什么忙也插不上手的助手胡一问愣住,跟在赫连身边五年了,第一次见他有如此温柔而发自内心的微笑。
成熟俊美的男子背着娇小玲珑的女孩走出医院,坐进车里之后,她就蜷在他的臂弯间睡着了。
胡一问向来是只办事,不疑问,可这一次不得不发问:
“赫连,这个女孩怎么办?”
夜色静谧,夏虫蛰鸣,赫连独欢清落俊朗的脸上浮起月光样的微笑:
“带她回家。”
他不问睡着的她家在哪里,只好将她带回自己的家。
那一晚,他把她放在客房柔软的小床上,唤来保姆为她擦了脸换了衣服,坐在睡着的女孩旁边,翻看着她书包里被弄湿的书。
于是就看到她的名字,她的学校。
市一高,高三九班,林落白。
清秀工整的三行字,写在一本数学资料上,而翻开内页,除了横横竖竖的公式数字,纸页所有的空白处居然都写着戏词。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去时陌上花似锦。来来回回,这一句写的最多。
夜,静而凉。他坐在只开一盏小灯的客房里,凝视沉睡如白雪公主的少女,空荡沉寂了多年的心底像有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呼啸穿过。
他终于明白妻子夏烟容常常舞着水袖唱的那句戏词的意思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