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有生之年不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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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林落白一瞬愣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追问道:“多久了?”

“三个星期。”医生微笑地看着她,“明天让你丈夫陪着过来,最好做个全面检查。”

算了算时间,这枚爱情之果,应是春节在北方的那个雪夜里播下的,她羞涩地笑了,喜悦仿佛羽毛自每个毛孔轻盈逸出,心也失去了重量,不停地往天上飞,她想,赫连知道了,会不会开心?

也许在爱情里,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也不是我要和你结婚,而是我要和你,生一个孩子。

她跑得飞快,却在走廊上不小心撞上了人,林落白下意识地用手去保护小腹,没想到手一松,满盒饺子便跌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林落白正要弯腰就被一双手扶起,熟悉的声音里满是惊讶:

“落白?怎么是你?”

林落白抬头看到赫连独欢,目光立刻神采奕奕,她开心地呀了一声,抱住赫连独欢几乎跳起来:“赫连,赫连,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赫连独欢扶住她,英俊的脸庞露出憔悴的微笑,“究竟什么事,看你疯的。”

“我……”林落白有些说不出口,两抹红晕飞上脸颊,突然听到一声护士的高喊:

“三号的家属,病人找你。”

“赫连,我……”正握着的手突然抽出,赫连独欢扭头应了一声:“好,马上来。”

林落白愣住,咽下就要出口的话,迟疑道:“谁病了?”

他垂着眼睫,明灭光影下轮廓俊美,林落白的心中升起莫名的预感,却半分不肯承认。

“谁?”她乌黑的瞳孔像星光沉海,迸射出细碎的银芒。

“夏烟容。”他说完,偏头看了一眼病房。而就在这时,林落白听到里面传来袅娜细婉的歌声。

“独欢,独欢。”

她唱完,便开始唤他的名字,曼声细语,又软又缠,独欢二字,自她口中念出,竟无端地销魂。

“晚上回去我向你解释。”他安慰似地捏了捏她的手,而后松开,匆匆循音而去。林落白呆呆立在原地,顺着他的背影,看到夏烟容的脸。

她在笑,素颜,黑发,穿着过于宽大的病号服,目光柔和,气质慵懒而清丽。

赫连独欢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仿佛在试体温。

年纪相当,气质相配,林落白有一瞬间恍惚觉得,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么她站在这里,究竟算什么?

脚底踩到异物,低头才发觉水饺洒了一地,原本斗志昂扬的饺子黏成团睡在尘埃里,像不战而亡的士兵。

鼻子顿时酸起来,路过的人不小心踩到饺子上,林落白失控地尖叫:“别踩我的饺子!”

她捡起地上的保温桶,把四处滚落的饺子一个个拾起来装回去,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她根本没察觉。

直到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拿出手帕替她擦手,“都脏了,别再捡了。”

纤细的手指被他擦拭干净,林落白抬睫看看他,轻轻问:“回家吗?”

他有些为难,微惭道:“现在还走不开。晚一会儿,你先回去等我。”

她没说什么,抽出手就离开了医院。

夜风寒凉,春天的星星寥寥数颗,林落白抱着那盒染脏了冷透了的饺子回了家。

睡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她等到十二点,也没听到防盗门有任何响动,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明明是失眠,却弄湿了半个枕头。

天一亮,她就收拾东西去了学校,系里开始安排毕业实习的事,开班会时,每人发了一张支教申请表,号召有志毕业生赴偏僻山区中小学支教,服务期是一至三年。

虽然是偏僻地区,但在不容乐观的就业形势下,班里不少同学还是提交了支教申请。

班长林家宇笑吟吟地挨个收表,轮到林落白时,她正握着笔对着表格发怔。

“喂,林落白你到底是交不交?”

林落白咬咬唇,小声说:“我还没想好。”

林家宇的脸色一下臭的像扑克牌里的Q,眉角还捎带讥讽,“我看还是算了,养尊处优的金丝鸟,脑子进水才会去支教,我要有大款养着,我也不去。”

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教室每个角落,窸窸窣窣一阵窃笑,林落白太阳穴一阵轰鸣,似乎有人说:

“听说林落白的男朋友离过婚。”

“小三转正嘛。”

脑袋轰的一声,林落白按住发痛的鬓角,大叫道:“林家宇,你等等!”

她的脸灼红如桃,眼底晶亮一片,林家宇被她罕见的激动唬住,愣愣道:“想好了?”

不用想,她不要想!

她拿起笔,在申请表上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蹭地塞到林家宇手中,“请组织审批!”

自她公开与身价过亿的赫连独欢交往,那些曾经追过她的惨绿少年无一不对林落白怨忿冷言,尤其是林家宇,对林落白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林家宇动了动嘴唇,讪讪走了。

林落白的心却突然荒寂下来,她伏在桌子上,莫名忐忑,惆怅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的出现。

赫连独欢一袭墨色风衣站在女生楼下的一株桃树畔,眉眼几与碧桃争艳,毫不费力地吸引了过往女生的爱慕眼光。

“落白。”他走过来,憔悴的眼底清浅几丝血红。

触到他的目光,心间便漫开一汪春水,林落白抿唇而笑,一双横波剪水,宜喜宜嗔。

赫连独欢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微凉的薄唇吻至她的眉心,说,“想你了。”

不过短短一夜,想念已无尽泛滥,他又说,“她手术出了问题,耽误到天亮我才回去,不小心在家里睡了一会儿。后来,梦见你提着行李上了火车,我在后面追你,可你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吓醒了。”

抱她的手紧了紧,他的嗓音愈发动情:“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她怎样了,病的严重么?”林落白轻声问。

“乳腺癌。已经到了晚期。”

初春的风清寒料峭,听他的声音亦是落寞沁凉,林落白无端想到一句俗语,“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夏烟容,不可能没有情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