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蔚第一次主动去找羽蓝。
十年,积攒了十年,压抑了十年,故作漠视地煎熬了十年,他突然想对她温柔一回。
心里那头小兽在爱情来临的时候,也是会敏感而温婉的,他取消了去婺源的计划却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
他从学校回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羽蓝的辅导班。
马上就高三了,有点偏科的羽蓝报了个暑期辅导班,以凉城的成绩原本是没必要报的,但为了羽蓝,他也报名了。
七月最沉闷燥热的一个下午,羽蓝坐在辅导班狭小的教室里,光线不好,没有空调,她听着枯燥的数学题目昏昏欲睡,旁边的座位是空的,过了一会儿一股刺鼻的汗腥味冲进鼻子将她刺激的醒了过来。
她扭头去看,凉城还是没有来,一个男生汗津津的脸凑过来,对着她讨好似的笑,羽蓝下意识地往一边挪了挪,不悦地皱眉道:
“这个座位有人。”
那个男生黑黑的,壮的像头大水牛,也是来上辅导班的,早就注意到了羽蓝,这会子看见她一个人坐着,趁机便挤了过来。
“不是还没来嘛。”男生说着往她跟前凑了凑,羽蓝忙往一边躲,拿书本挡住他快要贴上来的脸,急道:“后面那么多空位,你怎么不去坐,我同学马上就到了。”
“都快下课了,你同学肯定不来了。”大水牛死皮赖脸地坐着,饶有兴趣地盯着羽蓝粉嫩的脸和脖子,有点不怀好意,“我坐后面看不清楚,你就发发善心嘛,让我这儿吧。”
说着还很恶心地伸出爪子趁机去拉羽蓝的手,羽蓝被他身上的汗味呛得发晕,不耐烦地甩手,“你干嘛!”
聪明“绝顶”的数学老师停下板书,转身不悦道:“我在上面大讲,同学们在下面小讲,是怎么个意思嘛,不想听的可以提前放学,不要影响到别人。”说罢又开始格叽格叽地在黑板上抄例题。
破旧的电风扇在天花板上老牛破车一样吱吱扭扭地摇着,羽蓝浑身全是热汗,心里更气,要是凉城在的话,这个死水牛还敢这么猖狂么?她真想立刻就走,但想到凉城没来,她好歹得把今天的笔记帮他抄全了,于是只好忍耐。
忍着男生身上酸呛的汗味,忍着汗流浃背的闷热,她握着钢笔飞快地在本子上抄着题目,胳膊上的汗水黏住了纸页,晶亮亮的汗珠顺着发丝往下滴,不一会儿连写上去的题也被模糊了,本来就烦,旁边的死水牛还不停地扭着板凳,庞大的身躯不时地碰到羽蓝的胳膊和肩膀,她火了,哗地摔了钢笔,抓起作业本往书包里一塞,踢开凳子就往门外走。
雷声轰隆隆响在天际,原本银灰的天色更加低沉,压得人心口闷闷的,羽蓝火大地出了教室,刚走了几步,胳膊便被人拉住,那个水牛男生阴魂不散地跟上来,绿豆小眼睛里笑得令人生厌。
“羽蓝同学,我早知道你了。说实话吧,我是三高的,早就知道你这个一高的校花,我是专门为你才报的辅导班,好歹给个机会,交个朋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