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际,她给苏浅微打了电话,而幸好,对于苏浅微这种夜猫子写手来说,凌晨三点并不是她睡觉的点。
“微微,凉城知道了当年的事,他现在不见了,我怕他出事,你快来!”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苏浅微被她简短又凌乱的话弄得晕晕乎乎,但确定的是她的好姐妹羽蓝,此时此刻正需要她。
按照羽蓝说的地址,苏浅微一个小时以后出现在面前,而羽蓝已经冻得连连喷嚏。
她给程天蔚打过电话,一样是关机。
苏浅微载着她,把车内的暖气打开,好半天才将羽蓝的身体暖过来。
“去哪找?”
羽蓝紧紧地握着手机,硬邦邦的说了句:“程天蔚家。”
赶到市医院新建的家属大楼下时,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天微微亮了。苏浅微打开车门,一股冷气窜进来,她忙又关上了车门。
“蓝蓝,他家住哪栋,你知道吗?”
羽蓝摇摇头,摇开车窗,望着蒙蒙晨光中静默而立的大楼,闷闷说:“我们在这儿等一等。”
在等待天色由暗转亮的时间里,羽蓝将一切告诉了苏浅微。
“那个混蛋,原来就是程天蔚。”
苏浅微的愤怒几乎冲破车顶,她拉住羽蓝的胳膊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们可以告他!从一开始你就应该告他!这是强……”
她不忍心说出那个词,羽蓝的眼圈慢慢地红了,她低下头,说:“我承认是我怯懦,而我的怯懦也让我受到了惩罚。因为逃避,我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一段时光,也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可是微微,凉城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伤害他?”
天终于大亮了,当鲜红的太阳壮丽而盛大地从地平线上升起时,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一种祥和而纯净的光泽中。羽蓝不记得在哪本小说里看过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黑暗总是与光明共存,我们无法逃避黑暗,但是我们永远可以选择拥抱光明。
她下了车,朝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像小说中的女主一样,做了个拥抱太阳的姿势。
微微,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热爱并期待光明。
在将近三十年的生命时光里,程天蔚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既有狂热的期待,又有安静的悲悯。他坐在公寓的阳台上,看着星光、夜色,俯瞰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敢发誓,这一晚所发的短信,比他这一生加起来的字数还要多。
他时急时缓地写着那些字,偶尔会删掉重来,更多时候,是等待着那一声短信响起时熟悉的铃声。
他猜到或许凉城就在她身边,但是羽蓝依然给他回了短信,这令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胜利感,好像这样就证明羽蓝的心里有了属于他的一点点空间。
坐到星光下沉时,羽蓝的手机传来最后一条短信:
今晚,我去找你。
他握着手机,开始等待。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羽蓝会选择在夜深人静时来家里找他,但欣喜已经冲昏了头脑,他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路灯从明到灭,连月光都暗了,心里却有另一轮明月缓缓地升起来。
可是过了一夜,天亮了,他也没有等到羽蓝的到来。
家里的座机电话急促地响起来,程天蔚跑过去接了,是他的父亲,程立德。
“天蔚,帝瑞公司已经决定不再起诉你,这次的事除了医院和市里个别领导,暂时还没有别人知道。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违反规定的事了,倒卖医疗器械是要受处罚的。”
“我知道了,爸。”他松一口气,“让你操心了,对不起。”
程天蔚被人揭发与某医疗器械公司联手倒卖进口器械,为了摆平这件事,程立德费了不少的金钱和心思。
“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不要再管沐旭的事了,你只不过接管了他家的一个酒店而已。如果不是得罪了方清远,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快被抖出来。”
程立德叹息地劝着,程天蔚听了没作声,半天才闷闷道:“我知道了。”
他挂掉电话,深深叹了口气。
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和着跳跃的朝霞流进了房间,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拿出手机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自嘲地笑笑,连忙给手机充上电,然后给鼓起勇气给羽蓝拨了一个电话。
而此时的羽蓝刚刚得知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实,或者是这个消息让她验证了自己心中原本的猜测。
在车里等待天亮的时间里,他们接到黎少白的一个电话。
“蓝蓝姐,凉城被抓了。”
当她们一路狂驰地赶到公安局时,黎少白已经站在门外面等她们。
“凉城在里面录口供。”他说。
“你爸是市长,你快找人活动活动,怎么能让凉城坐牢呢?”苏浅微迫不及待地说。
黎少白懊恼地说:“市长?就是省长也没用,沐旭的事动静闹得太大了,他是第一负责人,不给个说法怎么可能出来?不过也未必就坐牢,这不正调查着呢嘛。”
羽蓝急的原地打转,“要是出不来了呢?”
黎少白沉默一瞬,说:“你们知道方起嵘的真正身份吗?”这一句话提醒了羽蓝,她立刻道:“跟清远集团是不是有关系?”
黎少白点点头,“据我最近的调查,方起嵘的真正身份是清远集团董事长方清远的小儿子。他母亲是方清远的第二任妻子,两人离婚后,方起嵘跟着母亲在日本长大。直到今年,方清远自觉年老,又没有儿子继承产业,所以才将在东京大学建筑设计系毕业的方起嵘召回来。”
他顿一顿,说:“但方清远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想灭掉沐旭,就将从国外回来的儿子安进了沐旭集团,然后伺机搞垮。”
事情被他一说,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