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起嵘蓦然抬起头,有些微微地惊讶,继而笑起来:“怎么,你很希望我被丢进监狱里,坐上几年牢?”
孟碧云起身上洗手间去了,羽蓝沉沉瞪着他,说:“那你告诉我,这件事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的声响,“万山别墅是沐旭集团开发的,沐旭集团是他们楚家的,羽蓝,我只是被雇用的员工而已。我当初提交的设计方案没有问题,具体施工是由楚总经理负责的,或许他中间看不上我的设计,自作主张修改了方案也说不定?”
唇角逸出一抹奇怪的笑,方起嵘往椅背后靠了靠,在灯光下原本帅气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他继续说:“事故调查时发现,万山别墅的施工方案并没有严格按照我当初的设计,当然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我主动申请公司将我辞退。”
“你明明是逃避责任!”羽蓝有些激动地叫起来。
方起嵘大笑:“羽蓝,你说了并不算。政府调查是讲究证据的,如果真是我的问题,你放心,方起嵘绝对逃不了责任追究。”
“卑鄙!”羽蓝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没成想却撞到了人,脚下有跌倒的声音和小孩儿哭叫的声音。
“妈妈,妈妈——”
羽蓝一定睛,忙弯腰去拉被自己撞倒在地上的小孩,小孩儿却拉住她的手不肯放。
“妈妈?”
脸庞上还挂着泪珠儿的小男孩四五岁,黑亮如葡萄的大眼睛蒲闪闪满是惊喜,羽蓝也愣住了,继而激动地将小孩抱住,大叫道:
“沛儿!”
是丢了一个多月的沛儿,羽蓝惊喜地将他抱起来:“好宝贝儿,你到底去哪了?这么长时间,你都跟谁在一起?你还好吗沛儿?”
“你好。”十分温柔的声音,羽蓝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身段极好,挽着低低的发髻,正是刚才那个与孩子一起吃天鹅蛋糕的女人。
“你是?”羽蓝踟蹰地问。
沛儿看起来很好很健康,脸庞红润,眼睛明亮,他拉住黑衣女人,往她的怀里钻。
“妈妈。”
“我叫米拉,是聪然的母亲。”她的表情淡然而优雅,微微一笑唇边有个浅浅的酒涡。
“对了,聪然是沛儿的大名,孩子叫聪然,方聪然。”她摸摸沛儿的头顶,眼睛微微眯起,望着某个方向,意味深长。
羽蓝顺着她的目光往过看,然后发现这个叫米拉的女人目光最后的聚焦点是与孟碧云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的方起嵘。
她不解地站在中间。
米拉拍拍沛儿的脸,弯下腰爱怜地说:“儿子,快去,找爸爸去。”
穿着绿色小短袖和牛仔小短裤的沛儿像只小兔子挣出女人的怀抱,蹦蹦跳跳地朝着方起嵘的方向奔去。
羽蓝傻眼了,她看到沛儿扬着纯真的小脸儿跑过去拽住方起嵘的衬衣袖子,撒着娇声音清脆地叫他爸爸。
一阵碗碟碎地的脆响,羽蓝看到那个刚才还骄矜自信的男人瞬间就变得狼狈尴尬,惊慌间他碰翻了汤碗……方起嵘,被一个四岁的小孩打败了。
米拉噙着了然的微笑站在羽蓝旁边,对她轻轻耳语:
“我认得你,羽蓝。但是今天,我要对你说一声道歉。看得出来,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羽蓝不懂她说什么,惘然而吃惊地看着她。
米拉轻轻一笑:“我刚从埃及回来。沛儿是我和方起嵘的儿子。还记得七年前你被人偷/拍的事吗?那是我干的。”
她握住了羽蓝的手,眼底像有微微的湿润:“对不起,羽蓝,你能原谅我对你的伤害吗?”
羽蓝抽出手来,“我不明白。”
她按住她的肩膀:“七年前,我也在东京大学。那时,我是起嵘的老师,但很不幸,我爱上了自己的学生。他不肯接受我,可我不肯放弃。后来他认识了你,我就以为是你阻碍了我们的感情……对不起,我四处跟踪你拍你怀孕时的照片然后四处传播,给你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虽然我早就离开了东京大学,但我一直忘不了这件事,是我伤害了你……”
她朝她深深鞠下一躬。
羽蓝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却说不出一个字。
“离职以后,我和起嵘在一起同居半年。后来,他走了,他说尽管很努力,他还是没办法全心全意地爱上我。他不知道,当时我已经怀孕了。”米拉的眼神很温柔,却透着淡淡的忧伤。
羽蓝觉得自己像突然掉进了一部电视剧里,她就站在剧中人的身旁,听她絮絮讲着故事。
“我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一直养到两岁。”米拉垂下眼帘,有些惭愧地说:“但是两岁后,我就把他寄养在一个日本朋友的家里,因为我找到一份热爱的工作,要经常去非洲摄影。直到这次回来,我才知道我的日本朋友出了事,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我像疯了一样,历经艰辛才找知道他被人带回了国,并且也在T市,或许是冥冥之中老天将他送回了他父亲的身边吧。”
米拉说完,眼圈已经完全红了,她拉住羽蓝说:“谢谢你曾经照顾这个孩子。”
羽蓝摇摇头,目光转过去,恰好看见方起嵘将沛儿抱起来朝这边走过来,她快步走过去拉住了自己的母亲:
“妈,我们走吧。”
“羽蓝——羽蓝——”方起嵘顾不得放下沛儿就喊着要追上来,羽蓝拉着孟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