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将军?”苏秦瞧着门口那人,疑惑着叫道。
跌跌撞撞走进的正是南宫适,瞧他面上有些失神,仿佛丢了三分魂儿。
“南宫将军,在王面前怎能如此不顾形态,快快敛了罪颜。”苏秦微斥,南宫适身为军中表率,何曾如此萎靡落魄。
许是被苏秦的话惊醒了几分,南宫适也收了失态,到了萧王近前行礼。
“王,适才末将在将军府见到苏元帅。”南宫适突然停了话,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
“如何这般吞吞吐吐,南宫将军。”苏秦瞧着不对,催促道。
“元帅他,他说要去寻王妃的下落,不寻获便誓不归朝,元帅他,他……”
“一夜间,发如雪。”踌躇了半晌,才拼出“发如雪”这三个字,仓惶而出。
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事情,华丽的殿堂内突然间寂静无声。
堂外的树枝上,有栖息的鸟儿突的腾空飞起,扑啦啦的声音却像是寺庙的钟声般混沌而久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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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摇曳,在暗红色的窗格上映出一个萧索的身影,在成堆的落了浮灰的奏折前呆立。
屋外,有值夜的守卫敲了三下梆子,高声喊和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然后,声音渐渐远去。
萧北寒没有翻动那些奏折,却从白色衣襟的怀里掏出了一张微微有些褶皱的白纸。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慢慢踱到窗前,萧北寒拿着那张被体温暖的有些潮了的白纸,轻轻吟诵。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推开窗子,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朝夜空上望去。
深夜里的空气十分清新,仿佛褪尽了白日里的浮华,回归了原始。每日里,总是能瞧见或圆或缺的明月悬挂当头,可偏偏今日的夜里,黑幕如漆,什么也看见,眼前,只有雾蒙蒙的一片,殷湿了草的裙角花的衣裳,殷湿了夜色的幕布明月的妆奁,殷湿了他的眼角他的心儿……
“王,夜里凉气大,您披件衣裳吧。”有个胆大的小厮上前轻轻说道,手里捧着一件琉璃色的孔雀裘。
“不用了。”萧北寒转身回到桌前,似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道,“去拿些月麟香来。”
咦?小厮有些疑惑,前次不已经撤换了所有的月麟香吗,怎么今日又要了月麟香来,王曾叮嘱,要尽数销毁,这可去哪里找啊?
刚要禀告,瞧见萧王脸色已有些微愠,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好半晌,那小厮才捧了一把月麟香匆匆走进,原本的月麟香都已经销毁殆尽了,就连这些还是花了他大半个月的月俸,才从一个时常倒卖私货的侍卫手里好歹要了些来的。
萧北寒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
取了火,点了一根月麟香,萧北寒斜躺在椅子上,眉宇间竟有着一丝欣慰。
淡淡的幽香飘来,萧北寒闭了目,有些迫不及待的享受着。
果然,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红色的身影,风轻轻吹起她的衣角,缥缈了她的身影。
那么大的风,恍若迷沙一样蒙住了眼睛,看不清她的身影。
隐约的,她幽幽的回头。
却看不清她的脸,看不清她的神情。
不对,不对……
风轻轻的吹着,渐渐吹远了她的身影,迷失在一片雾蒙蒙中什么都不见了。
不对,不对,别走,别走,别……
月麟香淡淡的香味依旧萦绕在鼻尖,椅子上的萧北寒紧紧的闭着眼睛,忍不住的摇着脑袋轻声的呼唤。
良久,他终于放弃了。
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起身,有些犹豫,但还是狠狠的掐灭了那根月麟香。
又回到窗前,瞧着一团雾蒙的夜色,和刚才的景象竟那般的贴近,那黑色,似要把他吞没了一般。
“蝶儿……”一声轻唤,如夜的低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