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紫色华服的公子转着手中的酒杯,仰头灌下,放下酒杯,探手从衣襟中掏出一块紫色的方帕,质料柔软滑腻、上绣一把轻羽折扇。
轻轻掩在唇上,似是拭着酒渍的痕迹。
却没人注意到,紫色的方帕已然殷透了一片……
转眼,却是一惊,她的眼神,彷佛褪去了五分生气,徒留下一汪碧水……
刚才还大气磅礴,气吞江河,这会儿又哀怨悱恻,迷失心智。
她,或许,也是有故事的人儿。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公子喃喃着,“苏姑娘,可否为在下解释一下这句的涵义?”
轻轻的呼唤,把语蝶正自轻堕的思绪一点点的扯回现实。
及至,对上那一双细细长长的晶亮的星眸,仿佛照亮心底,才深吸了口气,盈盈浅笑。
“周公是周文王的儿子,”想了下,语蝶又重新说道,“传说,有位周公,辅佐文王、武王两代君主,忠心耿耿,惟恐失去天下贤人,洗一次头发,曾多回握着尚未梳理的头发;吃一顿饭,也数次吐出口中的食物,迫不及待的去接待贤士。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说的就是只有礼待贤才,才能使天下人心向往。”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原来竟有这样的人……”
公子的眉眼豁然开朗,有那么一刹,语蝶好像在那细细长长的眸子里看到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又被他明媚星灿的笑容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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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蝶骑在雪白的马上,轻轻的抚摸着马儿的鬃毛,这马名为“绝地”,奔跑如飞,足不践土。走了快一天的路程,语蝶的身上却无半点风尘之色。
品过梅子酒,三人惜别,蒙楚和那紫色华服的王公子向南而去,语蝶则向北而去。
“马儿,马儿,你说我是不是该回去呢?”语蝶拍着“绝地”的颈部,轻轻的自言自语。
“你说,炎哥哥、小荷和爹爹,会不会很着急呢?”
“还有他,”轻言变成怒语,“他……”却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反正,都是他的不对。”语气却有些疑惑。
“你说,他要踏平飞猿关,是因为我吗?如果我有更好的计策,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做了呢?”
“他也不该要我做他的奴婢啊,马儿,你说啊,都是他的不对,是不是?”
一声短暂的响鼻,“绝地”好像赞同着应道。
轻快的笑着,语蝶抬头看了看天,金乌西坠,柔和的染红天际,好像泼了一天的鲜血。
看的语蝶心里一惊,眼皮也不停的跳了起来。
那阳光,语蝶用手挡着前方,有些刺眼。
怎么,那么晃眼呢?
眼前也不知是光亮还是漆黑,脑袋有些昏沉沉的。
……
“绝地”长长的嘶鸣着,前蹄不停的挠着打着土地,哀鸣的嗅着倒在地上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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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镇的南边。
一前一后,两匹马慢慢的行着。
前面的,穿着紫色华服,腰间一根玉箫,打着黄色丝绦珍珠串过的穗子。两颗珍珠在风中蹁跹,发出极轻极脆的悦耳的声音。
后面的,素衣青靴,背影就极为魁梧高大。
“苏语蝶……苏语蝶……”紫色华服的公子自言自语着。
“王……公子,刚才在酒肆,蒙楚见您只尝了一杯,那梅子酒也是此处的特产,怕是回了宫里也尝不到如此纯正的美酒了。”
紫色华服的公子轻轻一笑,细细长长地眼睛闪着警觉的光芒。
“那酒肆,怕是个贼窝吧。”
“啊?”蒙楚一愣,转而又有些着急,“那苏姑娘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苏语蝶……”紫色华服的公子却仍旧自言自语的,好像在想着什么。
只急的蒙楚在一旁公子、公子的叫了好久。
猛然,“是她……”紫色华服的公子似是幡然醒悟般叹道。
勒了缰绳,转而向北。
紫色华服的公子狠狠的打了一鞭,马儿便疾驰而去。
“公子……”蒙楚又是一愣,赶忙也掉转了马头,“我们去哪儿啊?”
风声吹过,呼啸着“救她”二字,然后,飘然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