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
从屋里走出一个慈面的老妇人,见了院内的情形也是微愣,深灰色的眼珠在面前的一男一女身上一转,瞧那男子一脸愠怒,那女子却是薄喜含嗔、两只大大的眼睛里尽是温柔和委屈,便琢磨出了七八分,一把拽过自家老头子,附耳道了几句。
老者立时眉眼一亮,憨厚的笑着,微黑的脸上还透些微红,“都进来吧,两口子闹别扭没关系啦,一会儿就好了,俗话说的好嘛,夫妻没有隔夜的仇……”
老者只顾着自己碎碎的念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建炎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刁娥的面色中也渗透了浓重的彩霞颜色,倒是那老妇人识趣些,一把拽过老头子往屋子里走,抢了话道,“快进来吧,正好屋里有些稀粥喝。”
刁娥红着脸跟在苏建炎的身后,农户人家的屋子虽然简陋,却也收拾得纤尘不染。见一对老夫妻争抢着给苏哥哥和自己抹桌子、舀粥,忙的不亦乐乎,却是十分温馨。
刁娥心中一动,眼前仿佛浮现了自己和苏哥哥在一起过着神仙生活的情景,水灵灵的眸子里霎时一片痴情和陶醉。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苏建炎接过老妇递过的清粥,问道。
“我们这里叫五户村,总共就五户庄家。这里再往前就是佳峪口啦,近的很,半日就到了。”老者说道。
五户村属于佳峪口管辖,地处南黎国的隘口,是以老夫妻也都未怀疑苏建炎的身份,只道是附近哪个村镇上怒气出走的一对小夫妻。
苏建炎听言,心下微动,没想到,金针娘所指的道路果然正确,乱沙岗位于猛虎关的西北方向上,本来还苦苦思索着如何通过猛虎关,没想到竟取了巧路直通了佳峪口,怪不得这一路萧瑟无比、尽是开垦路途的艰难。
那这里,应该离小蝶不远了吧,
思及此处,苏建炎憔悴了的面容上微微扬起了些明亮的色彩,心下开朗,忍不住多喝了一碗清粥。
从乱沙岗遇难至今,刁娥这一个月来,多以野食为生,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家,闻到了米粒的香味,放在眼前的却是一碗清粥、两碟山野菜。
抬眼处,正是两张敦厚老实的面庞,刁娥那压抑了许久的大小姐脾气禁不住的又冒了出来。
“喂,”刁娥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清脆的响声引得三人微愣,“你们家就这么招待客人啊,难道就没有些正经的饭菜吗?”
老夫妻正发愣,苏建炎却是看不下去,喝斥道,“没见过你这么刁蛮的客人,人家款待你已是莫大的恩情,还如此……”
“没关系,没关系。”老妇人赶忙接了话道,“我们庄稼人没什么好东西吃,难为小姐了。锅上还有两个饽饽,等我去拿。”说罢,转身又掀了锅盖去了两个温热的饽饽,倒是白米面做的,透着香喷喷的诱人的气息。
刁娥听见苏哥哥训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愈发的氤氲,低了头,住了嘴,再不敢言语。鼻尖上滚过白米面的香饽饽的味道,刁娥的肚子适时的嘀咕了两声,瞥了一眼冷面喝粥的苏建炎,终是忍不住诱惑,伸手接过了老妇人递过的饽饽。
似有似无的,苏哥哥的眉梢好像抖了抖,刁娥心中委屈,努力睁大瞪圆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的落下一滴泪水,滴在饽饽上,被刁娥一口咬进肚腹。
“两位老人家,就独自生活在这里吗?怎么不见儿女在旁?”苏建炎岔着话题问道。
老妇人一听却是眉眼都飞扬起来,“我们老两口啊,两个儿子都在佳峪口里当兵,这里近便,他们换班的时候经常回来看看我两。”
老者也乐呵呵的说道,“是啊,算来,老二今天晚上正该回来呢。”
刁娥一愣,摸了摸手中的饽饽,想来这饽饽是二老给儿子准备的吧,抬手又送回给老妇人一个饽饽,笑着道,“我吃一个就够了。”
老者的话落在苏建炎的耳朵里,却已然是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