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忽转,是我最伤他那日。
当时看不清,现在在梦中,却是清晰无比。他的眼睛似压着一片云,暗淡无光。他抱着我,几乎是绝望。
你又要怎样不放过我。
我想解释,却无话可说。
他等不到回应,仰起脸,目中似对我已绝望,忽而开口笑道,祈明月,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我恩断义绝。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翻江倒海一般。很疼。
“小姐!”呼唤响在耳边,我猛地睁开眼。
落夏满脸担心。
见我醒来,他松了口气,愣了愣,抽出一只手捏着袖子伸到我脸上,轻轻擦拭。
“做恶梦了?”
语调温和宠溺,我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他的手,等意识到他面上的惊诧时,才真正回过神来。我看着他,莫名悲从中来。
“他会不会恨我?”
他甚至是马上明白我的意思,望着我许久,才轻声道:“他恨不恨你都不要紧,只要是你想做的,那就一定是对的。”顿了顿,“明月。”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平等的,如同一个朋友在告诉我应该如何选择。
我呆滞许久,落夏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对着车夫道:“停车。”言罢又转回头望着我,眉毛微微挑着,带着征询。
我往后缩了缩,可背已经抵在木板上,根本是退无可退:“我不知道……”
他仿佛看穿我的犹豫,将平安送到我怀里。他还在睡着,被人移动,也只是轻轻哼了哼。
平安的轮廓像极了南宫,眉毛、眼睛、鼻子,只有皱眉、憨笑时的一点神态与我如出一辙。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南宫的孩子……
落夏笑了笑,眉目间掩去一些东西,再次挑起车帘:“往回走。”
“这……”车夫犹疑。
“落夏……”我喊住他。
他侧过身,微笑:“你心中已有了主意,又何必再迟疑。相国府的祈明月,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手轻柔放置妥当,安稳、无惧。半晌,对着他颔首。
他又是一笑,再次吩咐:“走吧。”
落夏看了看天,道:“此刻回去,王爷应当宿醉未醒,小姐只消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便好。”
我有点害怕,可想着下人也应是喝了不少酒,怕没有那么早起,只望一切顺畅。
回到江夏城外,一直等到卯时城门开启。落夏送我至王府后门,门仍是半掩着,只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与我离开时不太一样。不过转念一想,许是风给吹开了。
“你此刻便要走了吗?”我不舍道。
落夏轻轻碰了碰我的额角,笑道:“小姐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也不能示弱啊。”他抬眼瞧着王府,语气温柔:“如今小姐有了好的归宿,落夏也就放心了。”
说完转身就走。
我吓了一跳,接连叫他的名字,可是他一反常态,脚下不停,转瞬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