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身跳进湖里,睁着眼,凭着模糊的视线去搜寻。锦衣……锦衣……
在那。
划到他身边,单手抱住他,奋力向上游。
他紧闭着眼,似乎已经没有意识了。
穿破水面,拖着他到岸边,往地上一扔。
抹了把脸,视线却定在他紧握的手上。火红的穗子沾了水,恹恹的,有些凄凉。
他这样安静,如果能一辈子这样,那该有多好。哪怕永远不能说话,永远不能走路,永远不能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我,只要在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以前二哥爱极一个闯荡江湖的女子,她却不肯安分地当祁家二少奶奶,总在天下行走,寻求一些举世武学。每年只有一个月可以静心呆在长安,与二哥相处。娘亲劝说二哥放弃,可二哥只是笑笑,说我既喜欢她,她如何做我都同意,只要她欢喜就好。一年、两年……五年,到了第五年,他们终于彻底分开。那夜二哥喝了许多酒,拉我作陪。他说,我真宁愿她死了,她死了,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她会不会有一日,再也不回来了。
我嗤笑,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巴不得她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想她死。
他摇头,眼神悲悯。原来那时,他是这样的心情。
我坐在他身边,双手环膝,看着他的脸,一时竟痴了。他却突咳几声,将呛的水都吐了出来。
心中不知是欢喜还是难过。
我凑到他脸上方,看他睁开眼,眼神迷迷糊糊,但也只是顷刻,便清明过来。
他从来都是这样,连半刻迷糊都不肯给自己。
“恪哥哥,”低声开口,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以后不要再来江夏了。”
他只捏紧锁魂玉,淡淡应了一声。
“好。”
好。
这样一个简单的字。
其实我想告诉他,如果再见他,我所作的努力,告诉自己千百遍的道理,很可能都没有办法继续坚持下去。我会后悔,我会忍不住……忍不住用尽一切毁了他,毁了宋月然。
微微仰首,鼻尖发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淡然:“我要和南宫开始新的生活,很可能不会再回长安。你记得帮我照顾娘亲,还有几个哥哥,都劳你费心了。”
顿了一顿。
“我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
快速起身,腿一软,又跌坐下来。
他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现在连之前隐隐的温情都消失了。
“我明白。”他启唇,冷静自持。
颔首,“那就好。”
再次以手撑地,总算站了起来。
“我走了。”脚太酸,只能小步小步走,幅度稍大都牵扯得肚子痛。
一时没注意,脚下绊到石块,顿时朝前扑去。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只觉胸口一阵刺痛,头重重砸在一块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