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吐吐舌头,“没事,我给您端早膳。”一边说着一边跑跳出去。
她喊不住,只得在桌边坐下,等宫婢回来。
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粥到了面前,她却不动一口,仍是瞅着宫婢。
也不说话,可身上的威势无形中自然散发。
宫婢吞了吞唾沫,终是妥协:“前几日皇上回宫,带回来一个平民女子,让她住在‘那个院子’……”说到此处顿了顿。宫人皆知“那个院子”指的是何处,自然也就知晓那女子的不同之处。
“自此日日都到院子里陪伴那女子,连奏折都干脆搬到那处……公主这几日病着,却不知道娘娘的艰难……自回宫之日见了皇上一面,到现在,也还……”说着面有哀色。
四月脑中思绪杂乱,也没有胃口,强自镇定地站起身,“去看看。”说着便往外走。
宫婢吓了一跳,急忙喊她,可见她不妥协的样子,知道无用,连忙跟上。半路拉了个人,命她去叫醒皇后。
四月脚下生风,快得连下人都快跟不上。一路走到院子门口,却又停住,扶着门前的古树,不知该如何。
宫婢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哀求地拉着她:“公主,咱们回去吧,要是冲撞了龙颜,只怕……”
话还没说完,忽闻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是男子。
温润淡雅,却透着真心实意的开怀。
两人俱是一怔。
四月呆呆看着关闭的院门,脑中千回百转。
在她记忆中,从未见过父皇这样高兴,从未听过他这样开怀的笑声。
那个人是谁?到底是谁?!
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冒起,她甩下宫婢的手,大步走过去。举手欲叩门,忽见门其实并未关严实,留着一条手指宽的缝隙。怔了怔,收回手,凑到门缝往里看。
第一眼瞧见父皇立在院子中央,手里拿著一株花草,泥土点点,沾染在衣裳上。他素来喜欢洁净,不能容忍不干净的东西,但此刻污泥染身,却无丝毫不快的神态。
她喉咙顿时像卡了一根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一旁传来不咸不淡的嗓音,带有女子特有的温婉清丽。
北宫恪一怔,嘴角还弯着,可眼里书殊无笑意。
他将手里的花草递给小太监,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随意吩咐道:“给朕把那铲子拿过来。”也不回答,像是没听见。
四月觉着那声音很熟悉,不由微微移动身子,好让自己看的更宽泛些。
却见一身淡黄衫裙的女子坐在摇椅上,手里拿一把蒲扇,她身边有个宫婢捧了一把种子在给她瞧。她歪着头,闲闲说了几句话,宫婢点头而去。
她等宫婢走了,才正过身,“什么时候?”再问了一次。
这次是装不了了。
北宫恪轻笑一声,“你与其寄希望于我放你回去,不如想着他什么时候来接你。”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四月浑身冰凉,浑浑噩噩地转身往回走。
宫婢见她回转心意,高兴地冲上前:“公主,奴婢就说,不要惹皇上……”话说到一半发现她神情不太对,正欲询问,又见迦然皇后急急赶来了。
“四月。”远远就喊道,压低了嗓子,走到近前抓住她的手,责怪道:“你怎么不吭一声就跑到这儿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说着眼角瞥到宫婢,小宫婢摇摇头,迦然这才放下心来。
四月迷茫地点点头,任由迦然牵着走。等回了寝殿,屏退下人,迦然方才轻声道:“你不要这样鲁莽,你父皇虽然还算宠你,可那女子我们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能不能动得?纵是要人去触霉头,也决不能是我们。”她语重心长,却忽然间四月摇了摇头。
“怎么了?”迦然问。
四月苦笑,却是为着母后这一点小心思。
“母后,你不觉得她很眼熟么?”她轻声道。
迦然一怔,思忖:“我只见过她一面,且没有看仔细,倒不觉得如何。怎么,你见过?”微微蹙眉,看着四月。
她点点头,叹了一声气,“母后,她就是父皇画上的那个人。”
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御书房里那些画上的人,父皇找到她了。”
她害死了阿策,她父皇将南宫伯母强掳了来。
她一想到,就头痛。
不知南宫伯父现在如何了,不过听父皇方才的话,应是无碍。宫中只怕布下了多少天罗地网,只等着南宫伯父前来。
等到见面的那一天,她要如何告诉南宫伯母……阿策他……
头痛欲裂,她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迦然皇后被她吓了一跳,立时将画中人抛出脑海,急急命人找太医,开了安神的药给她吃下,好不容易才睡去。
从四月寝殿出来,迦然有些神思恍惚。以往她也曾疑惑,私下里问过宫里的老人,那些下人拗不过她的身份,便告诉她。
皇上珍重的画中女子,是一位已故的妃子。那女子死于封妃那日,北宫恪赐她凤冠霞帔,在群臣面前朝拜天地,以寻常夫妻的成亲之礼,虽无皇后的名分,可确实是皇后的待遇。
她也曾暗妒,但一想,既然已经死了,也无所谓纠缠,自此虽是心中一根刺,但却不怎么哽喉。没想到,她竟还活在世上。
“娘娘……”耳边一声轻呼,她皱了眉,指责地看着宫婢。
宫婢缩缩脖子,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