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
往里坐了坐,“南宫勉,他是谁的儿子?”那边策儿闹得瑶荆不行,笑了笑,道:“好好的,看瑶荆姑姑被你弄的。”他吐吐舌头,总算安静了些。
南宫张了张口,似乎在纠结到底要说什么。
我扬眉冲他一笑:“他那双眼睛哪里骗得了人。南宫,我愿意和你回江夏,是因为策儿。我愿意试着留在这里,重新开始,是因为我猜着南宫勉应该不是你的孩子。如果你真的和朱翠婷之间有什么,我是没有办法忍受的,我也不会让策儿受委屈。”
半晌,他叹了口气。
还没说上话,就到了行云庄。挑开帘子,是疏乐一脸笑。
“王爷、王妃。”
“疏乐。”回以一笑,“许久不见了。”
“是,”她似颇有感慨:“两年多了。”眉眼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仿佛多了些风情。眉梢眼角,又笼罩着些许哀愁。
“夏大哥呢?”
她笑笑,表情柔和了许多:“公子知道你们要来,在亭子里候着了。”
一路将我们引进去,所见之处,竟于初至时一般无二。
同样的花草,同样的亭子,同样的人。
只是每个人到底都变了一些。
“夏伯伯!”策儿高呼一声,朝亭子里含笑立着的人扑了过去。撞得他往后两步,好不容易止住,一把抱起他,宠溺道:“小策子,你怎么又重了。”言罢看向我们,笑着点点头:“弟妹。”
“大哥。”
走近了才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泛紫。
吓了一跳:“大哥身体不舒服?”
他倒是不在意:“一点小病罢了。”
眼角瞟见疏乐,却是苦笑的模样。
“病不在大小,都要尽早医治才好。”
南宫倒是相信他的话,靠近了笑道:“你忘了,大哥本就是神医,哪里用得着别人。”
瞪他一眼:“话可不是这样说。所谓医者不自医,哪怕医术再高明,用到自己身上,总归是差了些。我看大哥血色实在不好,还是将江夏的大夫全都找来,或者到别处也行。”
夏官柳摆手笑道:“你们是来游玩还是来劝说?都停了罢,好好坐下,吃点东西,说说话,岂不比操心来得强。”
心知他应是有数,也不好多说。顺势坐了。
夏官柳将策儿抱在怀里,没一会儿就面有倦色。
“策儿,过来,娘抱。”我笑道。
策儿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乖巧地点头,在夏官柳脸上亲了一下:“夏伯伯,你快点养好身体,陪小策子玩。”
“好。”他笑了笑,将策儿交给瑶荆,再抱到我怀里。
上了差点,闲聊世情,时间竟过得飞快。
到了晚上,他给我和南宫安排了一间屋子,策儿便交给瑶荆带着睡。他虽不是外人,我也不愿在他面前拂了南宫的面子。所以安静地进了房,与疏乐说了一会儿话,送走她。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他手足无措地在房里走来走去,几次张口,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过来。”
他过来坐下,端起一杯便一饮而尽。为他续上,喝了几杯酒,方不似方才那么尴尬。
“我今日问你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敛了眉眼,尽量无害地问。
他愣了愣,并不放下酒杯。
他突然一笑,我望去,笑容竟如孩童。
“明月,”他低低道,“我总觉得,你这么问我,便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自己答得不对,害怕你不满意。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我从前觉得很难过。现在再来体会,竟是一种幸福。毕竟你还在我身边,哪怕你对我不在乎,对我不闻不问,我都觉得满足了。至少我一偏头就能看见你,我一伸手就能牵到你的手。”
他自说自话:“你今日问我勉儿的事,你不要生气,因我觉得你竟是在吃醋。那日……那****醒来,你不在身边,策儿也不在摇篮里。我便明白发生什么了。你之前说了那么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对我难得的和颜悦色,我不是傻子,自然能反应过来。我……我许是魔怔了,竟会拉住婷儿……”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寻求我的认同。“可是明月,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婷儿她……她哭着求我,我想着,反正你走了,娶不娶她也无所谓,权当是帮她了。所以她嫁给了我,勉儿出生后,娘也只认为是遗传了婷儿,她是娘从小看大的,自然喜欢得不得了,从没有怀疑过她。我也不忍心说破,就一直到了现在。”他眼里有泪光在闪,“娘身体不好,我不想刺激她,所以婷儿的事我不会告诉她。明月,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我怎么还能不原谅。
低下头,眼眶发热。
我从小就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这一生唯一的挫折便是北宫恪。而那挫折,原本足以摧毁我的一生,叫我生不如死。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却是真心对我。
他少时见我,对我倾心。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叫那九五之尊将我嫁给他。他对我从不曾打骂,至始至终都是笑脸相迎,真心相待。
他于我,就如我于另一个人。
那个人不曾珍惜,我难道也要辜负吗?
“明月。“他紧张地叫。
抬起头,笑了笑。
只见他瞳孔里倒映我的容颜,虽然眼含泪水,却也是笑靥如花。
“我信你。”顿了顿,“我们重新开始。“
就当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