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夏的日子静得仿若一池水,半点波澜不起。内乱虽平,可南宫对于军务从不肯松懈,每日必定亲自前往城外军营操练。有时兴起,就直接不回来了。是以一月之中,倒有大半时间不在府内。
下人皆知他万事宠我,更何况我的出生也是没有半点可挑剔的,所以对我皆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不顺。
但我从小性子便淡,身边只留下一个瑶荆照顾,其他人打发得远远的。每日早起,先在花园中走走,然后在后院池塘旁架一座躺椅,执一卷书,生活是从未有过的逍遥。
日光温暖,渐渐有了睡意,干脆用书将脸遮起来,闭目小憩。
耳边尽是风声,树叶簌簌声,还有午后偶尔的虫鸣。
惬意自在。
“让开!”
“……”
不由蹙眉,直起身子,书“啪”一声掉在地上。
瑶荆惶恐地看着我,连忙跪下将书抱在怀里。
“你先起来。”不耐地瞥她一眼,“去看看,到底什么人在吵闹?”
“是。”她慌乱应下,快步退走。
移目看向青石小路的尽头,管家邵伯一向知道我喜好清静,东院没有我的允许是不准放人进来。今日不知吹了什么邪风,竟有人往刀口上撞。
不过多时,瑶荆就小跑回来,面有忧色,嘴上却说:“夫人,是下人笨手笨脚,打碎了东西。邵伯正在教训,不料惊扰了夫人,他已经带人走开了。”
不疑有他。
重接接过书,展开方看了半页。
“叫你让开!”
一声厉呵,分明是先前的女声。骄纵蛮横,尖利如一把刀划开布帛。
心火直冒,把书重重摔在地上。冷笑:“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个下人那么不长眼!”
翻身下了躺椅,径直往院门口去。瑶荆伸手想扯住我,但伸到一半又停住,怯怯地收回去。
吵闹声越来越近,刺得太阳穴隐隐发痛。
“怎么回事?”
邵伯远远见我来了,面上一惊,对着家丁使了个眼色,他们即刻领命将什么人往外面拉。
“放手!你、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都敢放肆?!”女子气极,险些话都说不连贯。
我挥挥手,“停下。”
家丁一时看看我,一时看看邵伯,像是不知该听谁的。
忍不住皱眉,冷哼:“到底谁才是王府的主子。”
邵伯急忙上前:“夫人莫气,不过是个粗鄙下人,奴才也是怕污了您的眼。”
“污不污是我说了算。”不喜欢被人敷衍,板着脸道。
“是、是。”他知我是真的生气了,连连点头,对着家丁摆手:“都退下。”
人群散开,露出站在最中间的红衣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凤眼精光内敛,眉目生得很是冷艳。只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平白让人生厌。
“你就是祈明月?”她寒声道,极为不屑地扫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