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蛮族一脉传承于上古巫族,在他们的神话当中曾经出过一位通天彻地的人物,号称战神,曾经横扫寰宇所向无敌,最后破碎虚空而去,给九黎一族留下战神图录这套旷世绝学。自此之后,九黎一族便称霸南疆,历经大夏、大商、大乾三朝而巍然屹立,并且时刻威胁着中州皇朝。若非蛮族乃是分散部落,实则是中州的心腹大患。
自大乾建国以来,楚侯元氏一族便被分封在南疆沅江、汉水一带,握有重兵,守卫着中州边庭。到了太武帝一朝,姬少商又封南宫师为镇南大将军,另有十万兵马,与蛮族大小战争不下数百次。
所以,从根本来说,中州皇朝包括西域、北冥、东荒,对九黎蛮族没有丝毫好感,之所以没有灭亡他们,非不愿实不能也。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便是由于战神宫的存在!这里乃是九黎蛮族也就是上古巫族一脉的圣地,其中究竟有多少武道高手,在神洲武道界一直扑朔迷离,几乎没有人知晓具体数字。
比如这几十年来崛起名震神洲的西域荒城,便有“荒城七刀”七个杰出弟子,而东荒莲花峰白莲剑阁一脉也有“莲华七剑”,北冥世家中也有“逍遥六杰”,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高手。除了西域荒城根基浅薄之外,这些宗派都隐藏着深厚的底蕴,非是一般人所能测度。
而战神宫一脉,留给世人的印象,便是那强横的肉体和无匹的战力,个个仿佛妖魔一般强悍,而且自“战神”刑无伤之下,战神宫弟子的实力很少外露江湖。便是刑无伤本人,也只在几位大宗师之间有些交往,再者便是中州那一场大战中争夺人皇宝印得意露面。
当然,在传承悠久的大宗派中,对于九黎蛮族的了解还是不少。比如九黎蛮族一脉强横的根源,便是源于战神的血脉传承!如同北冥大地上的武者,多有远古妖族的血脉传承一样!
这种血脉传承虽然一代代越来越薄弱,但却比中州人族要强横得多。
烈日底下的九黎山,热气蒸腾中烟雾缭绕,那是树木燃烧的烟火,千百年来,将九黎山熏得一片漆黑,与赤红色的土壤形成了鲜明的地貌特征。
在一座座洞窟之上,有一座巨大的洞窟,这座洞窟底下便是滚烫的岩浆,咕嘟嘟冒着热气,宛如血池一般。石门石殿,十余丈高的巨大石柱上刻满了神秘的图文,乃是九黎一族的神话和历史渊源。
大厅中央的那座石台上,刑无伤两丈多高的躯体盘膝而坐,但是依然巍然浩瀚,他赤铜色的肌肉流光莹莹,筋肉丝丝分明,布满了一个个符文图案,耳朵上一如蛮族挂着两只大金环,眸子却并未如大多数蛮族人一般凶悍恐怖,反而一片平和。
脚步声响起,正在修炼中的刑无伤睁开眼睛,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蛮族少年棱角分明光头锃亮,昂然进来单膝跪下道:“师傅,弟子有要事禀报……”
刑无伤凝视着这少年,知道他是南疆七十二洞中最强大的酋长的儿子,资质出众,来到这里不过五年,已经成功激活力量,将战神三十六幅图录修炼到了二十四幅,成为战神宫最年轻的战士,按照中土的说法,便是拥有宗师级的修为了,所以这少年深得他的宠爱,赐名刑芒敌,大小事务可以越过长老祭司,直接向他禀报。
“什么事,你说吧……”刑无伤淡淡道.
“师父,中州传来消息,荒城覆灭之后,有个残余弟子叫做萧虎入了中州,被太玄灵境的人追杀抢夺,如今已经弄得沸沸扬扬了”少年刑芒敌道。
“哦,有这等事……”,刑无伤微微讶异,听刑芒敌将事情始末说完,哈哈一笑道,“有意思,想不到姬少商那老家伙英雄一世,如今却连传国玉玺都给荒城弟子得了去,嘿嘿,他当初杀了独孤峰的女人,如今一报还一报,有意思……”
微微沉吟,刑无伤眸子微眯道:“当初中州城破,我们四个用尽心机去争夺人皇印,怪不得独孤峰毫不在意,感情那老不死的早已将人皇印括入囊中了!”
“师傅,那个叫做萧虎的少年据说进入荒城不过半年时间,便从一个三阶弟子成为七阶大武师,拥有了八阶宗师的实力”,刑芒敌插话道,“莫非人皇印真有那么大作用么?”
刑无伤神情一动,惊诧道:“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情?好家伙……”
这位大宗师霍然起身,步下石阶,仰望有些暗淡的殿宇壁画,悠悠道:“自上古以来,人皇印便庇佑着中州人族,果然有匪夷所思的力量,不过,人皇印的功用恐怕不止于此,嗯……”
再回头时,看见这位少年徒弟神情间已经颇为不平,似乎颇有与那位叫“萧虎”的少年争锋的意思,哈哈一笑道:“不过,我九黎山战神一族,传承着战神的血脉,三十六幅战神图录,只要修的二十七幅,便可以成就大先天修为,徒儿大可不必羡慕……”
少年刑芒敌听得此言精神一震,他虽然年少好胜,但是心智却颇为成熟,当即眉头一皱道:“师傅,如今大乾武安王出世,我们要关心的乃是人皇印的归属,况且还有太玄灵境的插手,此事有些不好办了。”
刑无伤轻轻哦了一声,哈哈一笑道:“不错,如今局势复杂,诸侯们必然是等待时机,要争夺那人道正统的传承至宝,不管如何,若是让他们得到,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微微一顿,刑无伤嘿嘿道:“所以,那东西我也想知道有什么秘密,即便我们得不到,也不能让他们得到。”
刑芒敌精神一震,跃跃欲试道:“师傅,您的意思,是派人去中州么?”
刑无伤哈哈大笑,在刑芒敌脑袋上一拍骂道:“小兔崽子,我知道你早就想去中州见识一番,不过中州高手如云,你这小牛犊子,我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摸着脑袋沉吟,刑无伤继续道:“不过你去去也好,中州豪杰无数,你去见识一番也有必要,不过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要与中土高手结怨。”
刑芒敌大喜道:“多谢师父,您的意思弟子明白了……”
“你明白个鸟,他娘的……”,刑无伤一拍刑芒敌的光头笑骂道,“此行与你众位师兄弟一起去,知道么……”
刑芒敌脸色顿时蔫了下来苦笑道:“师父啊,与他们一起去多没劲啊……”
刑无伤笑道:“哈哈,小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是不是怕符离丫头纠缠你!”
……
东荒大地上,一个白衣剑客独行在原野之上,他两鬓如霜脸色微白,薄薄的嘴唇,鼻如悬胆,眸子却一派漠然。
他手中那柄剑要说是剑,还不如说是匕首,不过二尺,小巧玲珑,宛如女子兵器。
这人独行于荒野之上,走过无数村镇,走过山峦越过河流,但是身上却好似没有沾染到一丝尘土,分外干净,额头上就更别说有汗迹了。
他的眸子凝视着远处数十里外的一座高山,青翠险峻,虎豹嘶吼苍鹰盘旋,一副穷山恶水的模样。
“这便是狼山了,翻过这座山便是卫国故地了,哎……”这人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又想到临行前从师门和鲁侯得到的消息,怅惘不已。
“荒城被灭门,她终于还是和他死在一起了么……”
这人一路沉吟,自言自语,心有千千结,落寞无比,甚至有些疯癫了。
到了狼山脚下,山溪水中蹲下来洗把脸,打算歇息一阵,这人便露出厌恶的表情,喃喃道:“这是不让人清净啊,这些臭虫!”
臭虫两字出口,这狼山深处便冲下数百人来,一个个精气饱满手持刀枪,为首两个青衣人骑着高头大马,身材一高一低,颧骨突出瘦削狠厉,凝视着白衣汉子嘿嘿笑道:“朋友,来的好早啊……”
白衣剑客头也不回淡淡道:“遇上你们我很不好,不早不晚遇上你们岂非更不好。”
“哈哈哈,说得好,朋友,看来你也是武道中人,狼山双雄的名号你该听过吧……”高个的汉子嘿嘿道。
“听过听过,狼山双雄,老大高云飞,老二高自成,从两年前便出没在狼山一带,劫财劫色,杀人夺宝,不知有多少路途旅客丧命在你们手中,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白衣汉子淡淡道。
“哈哈,朋友果然知道我们的名号,如此那便好,省的一番麻烦了”矮一些的汉子,也便是高自成面露得色道。
白衣人微微叹息道:“两位,我孤身在外并无余财,让我过路怎么样。”
狼山双雄高氏兄弟两人一听却是脸色大喜,嗤然一笑道:“朋友,我们兄弟两人混黑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的规矩,你不会不清楚吧。”
高云飞冷冷道:“老二,休跟他多言,结果了他,看来也是找死的家伙!”
高自成应诺一声,一柄雪亮长刀出鞘,身如奔马,轰然冲了过来……
但是,他只是冲上前三步便戛然而止,而后骇然间捂着脖子,眸子恐惧地望着眼前一闪而过的寒光,涩声道:“飞剑,你是——”
话音未落倒地毙命,身后的高云飞一干匪徒都骇然之极,宛如见到了洪荒猛兽一般。
高云飞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望着此人道:“前辈,您不是在是金鼎山么……”
一想到这个人的名字,高云飞这一干匪徒几乎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名字已经被神洲武人遗忘好久,但是遗忘并不代表忘记。此处离金鼎山不远,这人头也不回便飞剑杀人,这等本事也只有那一位了!
这个人就是百步飞剑云飞扬!
白衣汉子淡淡道:“你不是要我的性命么?”
霍然回首,眸子如冷电一般扫过这些汉子,大多数都是武道三阶以上的高手,高云飞更是武道五阶武士,在神洲武道界,算不上什么大高手,但是丧命在他们手中的人却不知有多少,他们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和肮脏。
高云飞哆哆嗦嗦哀求道:“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衣汉子仰天大笑,淡淡道:“不错,我不想遇上你,你也不应该遇上我,但既然遇上了,那便是我们的不幸——”
不幸二字一落,手中寒光一闪,在空气中如冷电一抹,穿过了高云飞的咽喉而不停歇,嗖嗖嗖如索命之刃,顷刻之间将这些汉子尽数斩杀!
良久,白衣汉子漠然扫视着这些尸体道:“那些曾经死在你们手上的人,他们向谁去喊冤呢?我做不到——”
继续上路,回望山水,悠悠道:“因为我是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