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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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耶麦①作品

注释:①法国象征主义诗人,以淳朴的语言风格著称。

屋子会充满了蔷薇

屋子会充满了蔷薇和黄蜂,

在午后,人们会在那儿听到晚祷声,

而那些颜色像透明的宝石的葡萄

似乎会在太阳下舒徐的幽荫中睡觉。

我在那儿会多么地爱你!我给你我整个的心,

(它是二十四岁)和我的善讽的心灵,

我的骄傲,我的白蔷薇的诗也不例外;

然而我却不认得你,你是并不存在,

我只知道,如果你是活着的,

如果你是像我一样地在牧场深处,

我们便会欢笑着接吻,在金色的蜂群下,

在凉爽的溪流边,在浓密的树叶下。

我们只会听到太阳的暑热。

在你的耳上,你会有胡桃树的阴影,

随后我们会停止了笑,密合我们的嘴,

来说那人们不能说的我们的爱情;

于是我会找到了,在你的嘴唇的胭脂色上,

金色的葡萄的味,红蔷薇的味,蜂儿的味。

我爱那如此温柔的驴子

我爱那如此温柔的驴子,

它沿着冬青树走着。

它提防着蜜蜂

又摇动它的耳朵;

它还载着穷人们

和满装着燕麦的袋子。

它跨着小小的快步

走近那沟渠。

我的恋人以为它愚蠢,

因为它是诗人。

它老是思索着。

它的眼睛是天鹅绒的。

温柔的少女啊,

你没有它的温柔:

因为它是在上帝面前的,

这青天的温柔的驴子。

而它住在牲口房里,

忍耐又可怜,

把它的可怜的小脚

走得累极了。

它已尽了它的职务

从清晨到晚上。

少女啊,你做了些什么?

你已缝过你的衣衫……

可是驴子却伤了:

因为虻蝇螫了它。

它竭力地操作过

使你们看了可怜。

小姑娘,你吃过什么了?

──你吃过樱桃吧。

驴子却燕麦都没得吃,

因为主人太穷了。

它吮着绳子,

然后在幽暗中睡了……

你的心儿的绳子

没有那样甜美。

它是如此温柔的驴子,

它沿着冬青树走着。

我有“长恨”的心:

这两个字会得你的欢心。

对我说吧,我的爱人,

我还是哭呢,还是笑?

去找那衰老的驴子,

向它说:我的灵魂

是在那些大道上的,

正和它清晨在大道上一样。

去问它,爱人啊,

我还是哭呢,还是笑?

我怕它不能回答:

它将在幽暗中走着,

充满了温柔,

在披花的路上。

膳厅赠AdrienDlanté先生

有一架不很光泽的衣橱,

它曾听见过我的姑祖母的声音,

它曾听见过我的祖父的声音,

它曾听见过我的父亲的声音。

对于这些记忆,衣橱是忠实的。

别人以为它只会缄默着是错了,

因为我和它谈着话。

还有一个木制的挂钟。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已没有声音了。

我不愿去问它。

或许那在它弹簧里的声音,

已是无疾而终了,

正如死者的声音一样。

还有一架老旧的碗橱,

它有蜡的气味,糖果的气味,

肉的气味,面包的气味和熟梨的气味。

它是个忠心的仆役,它知道

它不应该窃取我们一点东西。

有许多到我家里来的男子和妇女,

他们不信这些小小的灵魂。

而我微笑着他们以为只有我独自个活着。

当一个访客进来时问我说:

──你好吗,耶麦先生?

少女

那少女是洁白的,

在她的宽阔的袖口里,

她的腕上有蓝色的静脉。

人们不知道她为什么笑着。

有时她喊着,

声音是刺耳的。

难道她恐怕

在路上采花的时候

摘了你们的心去吗?

有时人们说她是知情的。

不见得老是这样罢。

她是低声小语着的。

“哦!我亲爱的!啊,啊……

……你想想……礼拜三

我见过他……我笑……了。”她这样说。

有一个青年人苦痛的时候,

她先就不作声了:

她十分吃惊,不再笑了。

在小径上

她双手采满了

有刺的灌木和蕨薇。

她是颀长的,她是洁白的,

她有很温存的手臂。

她是亭亭地立着而低下了头的。

树脂流着

其一

樱树的树脂像金泪一样地流着。

爱人呵,今天是像在热带中一样热:

你且睡在花荫里吧,

那里蝉儿在老蔷薇树的密叶中高鸣。

昨天在人们谈话着的客厅里你很拘束……

但今天只有我们两人了──露丝·般珈儿!

穿着你的布衣静静地睡吧,

在我的密吻下睡着吧。

其二

天热得使我们只听见蜜蜂的声音……

多情的小苍蝇,你睡着吧!

这又是什么响声?……这是眠着翡翠的,

榛树下的溪水的声音……

睡着吧……我已不知道这是你的哭声

还是那光耀的卵石上的水流声……

你的梦是温柔的──温柔得使你微微地

微微地动着嘴唇──好像一个甜吻……

说呵,你梦见许多洁白的山羊

到岩石上芬芳的百里香间去休憩吗?

说呵,你梦见树林中的青苔间,

一道清泉突然合着幽韵飞涌出来吗?

──或者你梦见一只桃色青色的鸟儿

冲破了蜘蛛的网,惊走了兔子吗?

你梦见月亮是一朵绣球花吗?……

──或者你还梦见在井栏上

白桦树开着那散着没药香的金雪的花吗?

──或者你梦见你的嘴清映在水桶底里,

使我以为是一朵从老蔷薇树上

被风吹落到银色的水中的花吗?

天要下雪了赠Léopold Bauby

天要下雪了,再过几天。我想起去年。

在火炉边我想起了我的烦忧。

假如有人问我:“什么啊?”

我会说:“不要管我罢。没有什么。”

我深深地想过,在去年,在我的房中,

那时外面下着沉重的雪。

我是无事闲想着。现在,正如当时一样

我抽着一枝琥珀柄的木烟斗。

我的橡木的老伴侣老是芬芳的。

可是我却愚蠢,因为许多事情都不能变换,

而想要赶开了那些我们知道的事情

也只是一种空架子罢了。

我们为什么想着谈着?这真奇怪;

我们的眼泪和我们的接吻,它们是不谈的,

然而我们却了解它们,

而朋友的步履是比温柔的言语更温柔。

人们将星儿取了名字,

也不想想它们是用不到名字的,

而证明在暗中将飞过的美丽彗星的数目,

是不会强迫它们飞过的。

现在,我去年老旧的烦忧是在哪里?

我难得想起它们。

我会说:“不要管我罢,没有什么。”

假使有人到我房里来问我:“什么啊?”

为带驴子上天堂而祈祷

在应该到你那儿去的时候,天主啊,

请使那一天是欢庆的田野扬尘的日子吧。

我愿意,正如我在这尘世上一般,

选择一条路走,如我的意愿,

到那在白昼也布满星星的天堂。

我将走大路,携带着我的手杖,

于是我将对我的朋友驴子们说端详:

我是法朗西思·耶麦,现在上天堂,

因为好天主的乡土中,地狱可没有。

我将对它们说:来,青天的温柔的朋友,

你们这些突然晃着耳朵去赶走

马蝇,鞭策蜜蜂的可怜的亲爱的牲口,

请让我来到你面前,围着这些牲口──

我那么爱它们,因为它们慢慢地低下头,

并且站住,一边把它们的小小的脚并齐,

样子是那么地温柔,会叫你怜惜。

我将来到,后面跟着它们的耳朵无数双,

跟着那些驴儿,在腰边驮着大筐,

跟着那些驴儿,拉着卖解人的车辆,

或是拉着大车,上面有毛帚和白铁满装,

跟着那些驴儿,背上驮着隆起的水囊,

跟着那些母驴,踏着小步子,大腹郎当,

跟着那些驴儿,穿上了小腿套一双双,

因为它们有青色的流脓水的伤创,

惹得固执的苍蝇聚在那里着了忙。

天主啊,让我和这些驴子同来见你,

叫天神们在和平之中将我们提携,

行向草木丛生的溪流,在那里,

颤动着樱桃,光滑如少女欢笑的肤肌,

而当我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