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郭菀央柔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也记挂着黄叔叔。我记得你的左边胳膊肘上有一个牙齿印……我曾问您是谁咬的,您就是不肯说。我猜测是父亲,您也否定了……现在想起来,定然是当日黄叔叔留下的了,黄叔叔,您说是不是?”
水芸香头脑昏昏沉沉的,听郭菀央这番不知所云的言语,倒是不知如何回答。郭菀央也不要水芸香说话,眼睛只看着黄三儿,柔声说道:“黄叔叔,我姨娘左边胳膊肘上的牙齿印儿,与您有没有关系?”
黄三儿之前听郭菀央只帮自己说话,心中已经为自己的表现而得意。认为这个少年无知的女孩子,已经上当了,正帮着自己劝说亲生娘亲呢,当下恬不知耻的笑道:“正是……那个牙齿印,是我多年前咬伤的……”
“无耻之徒!”水芸香终于反应过来,伸手就捋起自己的袖子,说道:“你还说在我胳膊上咬下牙齿印……我胳膊上,哪里有牙齿印!”
伸手正要捋起袖子,郭菀央却是将她的手摁住了,柔声说道:“姨娘,不要在陌生男子面前露了手臂……”转头看着郭铭,说道:“父亲,您该知道,姨娘的胳膊肘上有没有牙齿印,您一清二楚。”
郭铭这才如梦初醒,对着黄三儿,大怒说道:“无耻之徒,居然敢上我郭家来诈人!”
黄三儿这才有些惊慌,尖声说道:“老爷,这不是小人撒谎……小人当日确实在芸香的胳膊上咬过一口,谁知道却没有牙齿印儿?”
“你……还要胡说八道!”郭铭气得发抖,说道:“来人……轰出去……”
“老爷,且慢。”丁氏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镇定下来,说道:“最后一句话,或者不能证实。只是婚书却是确实,这下如果不解释清楚,只怕传扬出去,还是我们郭家仗势欺人不认人呢。”
郭铭冷哼了一声。方才是少了一点脑子,被丁氏与黄三儿绕着团团转了。只是丁氏这样说话,他也不好反驳,再加上妻子积威之下,一时也不想反驳,当下就怔住。
郭菀央站了起来,看着黄三儿,笑吟吟的说道:“黄叔叔,我想问您几件事。第一件事,您说您在码头做了十年工,才攒足了十五贯钱。我想要求教一下,码头没夏天,码头没太阳了么?我听说,在码头上做工的人,一个个都被晒得乌黑乌黑的,手上脚底板都是老茧……”
郭菀央笑吟吟说下来,一群人的脸色全都变了。面前这个黄三儿,整个白白胖胖的,除了衣服陈旧破烂一点,哪有一点苦力该有的相貌?
丁氏脸色一变,这个容妈妈,托人做事不稳当,怎么可以找这样一个男人来演这样的苦情戏?
郭菀央微笑着一句话落下,黄三儿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说道:“老爷太太,小人其实是在码头上帮人算账做账房先生,之前……之前是为了将自己的情形……说惨一点,好打动芸香,说夸张了,老爷太太……请原谅……”
郭菀央含笑说道:“这里夸张一点,那里夸张一点,你说的所谓婚约婚事,估计也是夸张罢?”
黄三儿急道:“有婚书为证,哪里敢欺骗老爷太太。这婚书是确确实实的,当日水老爷亲手写下来的……我敢对着青天白日立誓,如果撒谎,就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郭菀央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听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向来是不将老天爷放在心上的。再说了,死都死了,有没有葬身之地,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是也不是?”
黄三儿知道,在这个聪慧的小姑娘面前,自己的行藏已经完全暴露。唯一的指望是手中的婚书做得够好,能帮自己脱身。如果真的不能脱身,少不得也要将主使人给供出来了。当下疾声说道:“小姐……请相信我,千万要相信我,您看这婚书……”
郭菀央将目光转向郭铭,问道:“父亲,女儿能不能看看那所谓的婚书?”
郭铭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这些日子来,隐隐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相当聪慧,曾在赏桂之会上七步成诗,小小的在太子妃面前出了一场风头,但是毕竟那只是听说。今日亲眼看见郭菀央侃侃而谈,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将生母的冤枉解说明白,自己身为男子,反而不如一个小女儿,就不由惭愧了。现在见女儿要婚书,浑然不觉女儿无礼,反而极为高兴,说道:“你拿去看看罢,东西陈旧,似乎是有十多年时间。”将东西递给郭菀央。
郭菀央接过,打开那婚书,婚书颜色斑驳,看起来似乎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看了几眼,突然笑道:“父亲,这样的婚书,你要多少,我就能给你做出多少来。”
郭铭诧异,说道:“你竟然能判定这婚书是造假的?”皱眉说道:“这笔迹,却很像是水县令的笔迹。”
郭菀央轻声笑道:“笔迹不笔迹,我却是不知道的。我只是知道,这婚书上头,整个都弥漫着一股茶水气味儿,那是用茶叶水做的假,将隔夜茶叶水喷在这个纸张上,纸张就能显出陈旧的颜色来。您看,如果是上了年头现出来的黄色,颜色是均匀的;这个纸头上,颜色却是不均匀,斑斑点点的,就是茶叶水造的假。”
郭铭看过,果然如此,不由点头说道:“女儿你果然聪明,连这个都知道……来人,将这个骗子拿下去,送交官府,问个究竟!”
等在外头的奴才小厮,已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