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菀央这番话,其实只有一个意思:在公主那边停留的时间长一点也不算什么大错。公主是君,我们是臣,难不成君要留臣说两句话,臣子还要嫌花费时间太长,耽搁了与其他臣子见面的时间?
陈氏笑了起来,说道:“这女孩子我喜欢,说话利索。”说着话,一群人上了台阶进了厅。分主客坐下了,陈氏才招手让郭玥上前,细细打量着,说道:“姐姐真有福气,说起来真叫妹妹羡慕。不用十月怀胎的疲惫,也不用一朝分娩的痛楚。甚至养也不用养,教也不用教。一眨眼就给你变出这样一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儿子来……说起来,真的是好福气!妹妹养了两个儿子,当日可真的是冒了大风险的,尤其是长子……那个难啊,疼得几乎要晕过去!挣扎了一天一夜,总算生出来了,当日就想,要是有别人来帮我生个儿子该多好!”
她的笑声,夸张无比。
丁氏脸上的笑容僵硬在那里。
陈氏羡慕无比:“妹妹的命就是不好啊,生了两个儿子,鬼门关生生的踩了两回!哪里及得上姐姐,肚子也不用疼,就有这么聪明俊秀的儿子?”
这个陈氏果然尖酸刻薄。不过这当口,不是郭菀央出来显急智的时候。规矩大着呢。
再说了,丁氏被陈氏欺负一下,郭菀央看着也好玩。就当看戏了。
陈氏看着郭玥,微微含笑:“辽阳的风土果然养人。我听说,这姐弟俩在辽阳的时候,就曾自己做活养活自己?这样也好,孩子嘛,总是要劳动劳动,免得人都说我们大户人家都出纨绔子弟……想来将来,定然是你们二房的儿子最有出息了……唉,我这个人,就是心太软,舍不得让孩子受苦……等明儿我也将三个儿子就放到庄子上去,让他们也去学学怎么做活养活自己……”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了。欺负了陈氏还不算,还打算在两个孩子心中留一颗仇恨的种子呢。这样的说话,郭菀央却是不能不理了。当下含笑说道:“三叔母此话差了。若不是不知情况,母亲又怎忍心看着我们姐弟流落在外?现在一得知有我姐弟之事,母亲这不急急的派身边最得力的容妈妈将我们接回京师来了。”
听女儿这样说话,丁氏的脸转向缓和,心中暗自点头。这个菀央还是懂事的,肯给自己脸。
陈氏微微笑道:“原先还以为,姐姐是有意锻炼这两个孩子,所以让这两个孩子留在外面。现在才知道,原来竟然是不知情的。”
郭菀央再度皱眉。这个陈氏果然不懂见好就收。难怪老太太要收回她的管家之权呢。自己已经这样表态了,她也应该听明白了,还继续喋喋不休的挑拨离间,谁喜欢呢?当下含笑说道:“是啊,三叔母的确明见。母亲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尽心尽力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却不像三叔母,身在京师,却连辽阳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郭菀央这一句话,真正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陈氏脸色僵住,片刻才笑出来,说道:“这孩子倒也嘴尖牙利。”
丁氏见郭菀央为自己出气,心中喜悦无比,当下也笑吟吟说道:“这孩子说话没上没下,不懂规矩,毕竟是外面养大了。妹妹放心,姐姐一定好好教训她,过两天也就懂道理了……说来也奇怪了,这孩子之前在老侯爷老太太地方,在公主地方都是严谨知礼的,现在却不知哪里弄错了,竟然说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来。”
郭菀央憨憨一笑,说道:“母亲原谅,三叔母原谅。之前祖母与公主,都是态度庄严的,菀央不敢造次。只有三叔母对人这般亲切,让人不期然生了亲近之意,嘴上就没上没下乱说了。三叔母,您……不会与菀央计较罢?”
嘴尖牙利过了,就该讨饶了。郭菀央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陈氏见郭菀央这般说话,当下一肚子气也撒不出来。当下摘了自己的一个镯子,给菀央做见面礼。又吩咐送了一套笔墨纸砚给郭玥。又说道:“还有一群兄弟姐妹,本来也是要见过的。不过他们正在上学,要等下学了才能过来。尤其是琳哥儿、珏哥儿三个又在准备考试,这几天都在用功,也不好打扰。好在你们明天也就上学了,估计也能见到了。就是三叔,因为得了皇上看重,又接了不少公务,这几天都忙着,整日就睡在军营里,也不知啥时候能回来。若要相见,也只能等机会了。”
既然不打算将那群兄弟姐妹叫出来与人相见,丁氏也不强人所难。当下就带着姐弟俩回到东跨院。
甫一进门,丁氏就对着郭菀央微微笑道:“央姐儿,你今天怎么想得起与三叔母说这样一番话?”
郭菀央摸摸自己的头,尴尬的笑道:“母亲原谅。央央原来就是一个不懂事的性子……只是听三叔母说话……似乎有欺负母亲的意思……就忍不住了……”
丁氏大笑起来,摸摸郭菀央的脑袋,说道:“好孩子,竟然知道维护母亲了!难怪容妈妈回来,对你赞不绝口呢!”伸手摘下自己手上的一个翠玉戒指,笑道:“你先藏着,等来日再戴罢。现在还未曾及笄,等来日母亲去给你定做几副上好的头面。我们二房的女儿,一个个都像花枝儿似地,她三房的几个女儿,拍马也比不上。”又对郭菀央说道:“我吩咐芷萱帮你主持房中事务。她是我身边长大的,做事情极有分寸,你只放心将要紧东西都给她管理。”又对站在边上的郭玥说道:“你今天也看见了。公主殿下对你说的那番话也听见了。你也与母亲争一口气,只要你有出息了,文成武就的,母亲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你若是喜文,我就给你好好习文。你若喜武,我就让你好好练武。你是男人,房中的事情就只管丢给两个头面丫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