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没有大问题。当下与朱雷一道前往。容妈妈又吩咐了两个护卫跟着。
上了岸,走了好一会,才看见被挤在一群船队中间的大船。粗略估计一下,被挤在一起不能动弹的船只,大大小小起码有七八十艘。原来这条运河居然繁忙到了这般地步。
大船吃水很深,不能靠岸,好在边上已经挤了一艘小舢板。先上了小舢板,再上大船。还刚刚登上甲板,就听见船舱里面脚步声响动,有人大步出来,笑道:“郭公子,你终于来了。”口气竟然是熟稔无比。
郭菀央愕然,抬起眼睛,这才看见面前的少年公子。头上束着一根织金带,身上穿着一件织金花妆纱柿蒂形长袍,腰间束着一根素银带,带着下面挂着一块双龙戏珠白玉壁,脚蹬流云纹的高筒长靴,通身穿着,更衬得面如冠玉,目如秋水。正是老熟人,这一路曾经见过两次的那个校尉大人。
看着这样的穿着,听着这样的口气,加上之前那个驿丞曾经提过的言语,郭菀央也隐隐猜到面前这个校尉的身份了。这个校尉大人不是燕王世子朱高炽,而应该是燕王的次子,朱高煦。
在靖难之役之中表现出色的朱高煦。后来在夺嫡之中大败的朱高煦。据说这个朱高煦性格暴躁,喜好滥杀。
躬身,行礼:“小民郭玥见过校尉大人。”
朱高煦见郭菀央只是一愣之后就表现如常,不由略略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眼睛眨了眨,笑道:“前日见你时,却不知你竟然这么聪明。世子等你已久了,你却说说,用你的法子,能尽快将这运河疏通么?”伸手就过来拉郭菀央。
见朱高煦这般自来熟,郭菀央不由略略皱眉。不动声色的避开,躬身说道:“方才只是凭空臆断而已。并不知这里的实际情况。也不知有没有用处,还需要世子与校尉大人主持大局呢。”
郭菀央这一躬身,朱高煦伸出的手就落了一个空。收回手,不觉有几分尴尬,说道:“郭公子也太多礼了。跟我去见世子罢。”
船舱正中,一个房间的大门敞开着,而左右边上,数十个士兵执戈而立。朱高煦进了门,笑道:“兄长,人已经来了。”
郭菀央行礼,说道:“小民郭玥见过世子殿下。”礼数还没有行完,就听见上头的声音:“免了免了,郭小公子,这是你写的字么?”
虽然叫免礼,郭菀央还是老老实实将一个礼行完。明朝不是宋朝,宋朝的时候包拯可以将唾沫星子溅到皇帝的脸上,明朝的时候朱元璋严格了等级制度,现在臣子在君王跟前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虽然面前的两个王子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但是自己真的没上没下了,却没有好处。
直起身子,微笑说道:“回世子殿下。小民方才也只是凭空想象。到底可行不可行,还要世子殿下主持大局。”就这当口,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的的少年男子。
黄铜的盘虬小鼎袅袅的吐着香烟,整个舱室显得有些迷离。
男子头上戴着云凤四色花锦进贤冠,身上穿着一件棕黄镶边金色底子五彩楼阁人物风景刺绣缎面团领衫,露出白色衣领;腰间束着素金带,下面挂着一块浅绿色的玉佩。再下面是一件深青色的裤子。略显有些肥皙的脸型,两眉弯弯,小眼眯起,嘴角微微往上翘,整个人竟然是一团和气。
如果说朱高煦是一把剑的话,面前的朱高炽就是一团面。
一团没有任何力量的面。
只是这面团定然不像表面这样无害。他能战胜朱高煦笑到最后就是明证。
心中思想,面上却是丝毫也不敢表露。
朱高炽听郭菀央这般说起,面上依然是带着笑意:“郭公子原来也是稳重的。依我看来,这些法子,想来是有用的,只是其中一些细节,还需要找公子探讨一下……哦,郭公子,请坐。”
自有下人搬了一张靠背椅上来,又拿了黄花梨木茶盘端了茶上来。
朱高炽客气如此,郭菀央自然更是谨慎。当下恭敬说道:“世子殿下跟前,哪里有小民的位置……世子殿下只管问,小民定然知无不言。”
朱高炽笑了笑,道:“哪里有这么客气的……你在这字条之中,写到要将船只都梳理开来,必定先定下规矩,所有船只都靠右行驶?规定船只行驶的顺序,不得越位?为何不让速度快的前行,速度慢的靠后?”却没有坚持要郭菀央坐下。
郭菀央低眉敛目,说道:“如果水面开阔,越位也是无妨。可是现在水面如此狭窄,船只又如此之多。如果允许越位,那就可能重新推挤发生事故。”
郭菀央回答,却听见朱高煦的声音:“兄长,这般说话,也是纸上谈兵。不如您下个命令,许我与郭公子上前面堵船的关键位置去看看,顺路指挥着将道路疏通了。”
朱高炽看着下面的弟弟,面上是温和的笑意:“你是一个急性子。也罢,我们都一起出去看看罢。”
朱高煦拉着郭菀央的手,就往外面走去,说道:“这可不行,兄长的身份摆着,外面鱼龙混杂,万一有些风有点雨,那就不好了……漕运官员还没有来,就让弟弟与郭公子将这事情处理妥当了罢!”
朱高煦这样说话,朱高炽只是笑着摇头,却又点头,说道:“好,就让你们去罢……我吩咐多几个人保护你们两个。”
朱高煦笑起来,说道:“兄长将弟弟看做什么人了,边境内外都走了好几遭了,人也杀了好几百了,却还将我当做弱不禁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