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朱高煦面前,张辅悄声问道:“我已经将东西都买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朱高煦看着张辅,突然微笑起来,说道:“方才的对话你都听见了……你不怨恨?”
张辅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神色之间有几分颓然。说道:“如果……成亲,我能将她照顾得好好的……我不怕得罪皇后。”
朱高煦冷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曾经与她说过话……你也想……”
张辅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是有过念想。只是知道她心思不再这边,因此也就算了……可是二公子,您真的伤了她的心了。”
朱高煦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是知道伤了她的心了。可是我只能这样做,只能伤了她的心……”
张辅有些不明白,可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他没有再过问。
他才是郭菀央下过文定的未婚夫……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他只相当于路人甲。
好久,朱高煦才轻声说道:“我是很想保护她。可是她如果真的嫁给你,即便是伪装的,她也不会快乐。她的骨子里,是一个喜好冒险的人,她拒绝皇后,不过是不想引起我的误会而已。再说了……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女人,将你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她进宫也不怕,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她……”
朱高煦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给张辅听。
张辅忍不住说道:“既然抱着这个主意,为什么不与她好好说,却要这样吵一架?”
朱高煦说道:“皇宫之中,最忌讳的就是藕断丝连。即便两人伪装的再好,总难免会露出马脚……既然这样,不如就这样一刀两断……至少,她的神色上不会再露出端倪。至少,她的那边……是安全了。”
张辅真的不明白,片刻之后才说道:“二公子,您就不担心郭七小姐会改变她的立场?”
朱高煦猛然笑了起来,说道:“也许会吧……但是我相信,她那么聪明的人,皇太孙殿下根本不能让她臣服。如果皇太孙真的让她臣服了,那我也心甘情愿。”
张辅怔忡了片刻,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有些不懂。你既然认可她是聪明的,万一她看破你的真正心思了呢?”
朱高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片刻之后说道:“她怨恨我,却正是你的机会。”
张辅沉默了,好久才说道:“二公子,属下是该感激您吗?”
朱高煦听着张辅说话那种略略有些变形的声调,竟然愣住了。
一种莫名的沉重弥漫上来,将他的心完全笼罩住。
张辅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清明无比:“我不会再联系她……这桩婚姻,她若是想要,那就维持原状……她若是不想要,那我也不会强求。”
那种莫名的倔强,让朱高煦的心颤了一颤。
他知道,在自己预想之外的偏差……发生了。这种偏差很细微,细微的只有一丝。
但是就这样一丝的细微偏差……将来也许会错的很远,也许自己有机会挽回……谁知道呢?
只是……自己现在这样的选择,对于燕王府是最为有利的啊。
燕王府还没有与马皇后叫板的能力,不是吗?
阳春三月的阳光非常温暖,桃花粉红如十六岁少女的笑靥,柳絮轻飞,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乳白色的梦境里。
郭家已经忙乱了好几天了。送郭菀央进宫,不等同于嫁女,但是这种规模架势,比当初嫁郭莲珠不知要隆重多少倍。连公主殿下也进进出出好几次,说是前来帮忙。丁氏忙也就罢了,陈氏也少不得抛下对丈夫的挂念对女儿的照看,时不时的过来帮忙管事。
好在郭家曾经送出过一个妃子,老人们都已经有了经验。又有马夫人坐镇,运筹帷幄,虽然匆忙,却也不见慌乱。
虽然说不用准备嫁妆,可是生活必需品还是要带的;进宫去做官,空手可不成,总要带一点钱,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派点小用场。可是纯粹的铜钱也不成,带着几大箱子铜钱进宫,那就惹人笑话也惹人疑虑了。必须换成合用的首饰。从价值几个钱的铜钗子开始上到价值数千贯的碧玉簪,各种价值的首饰分门别类,摆了整整一个箱子。又有春夏秋冬四个大箱子,摆的是四季衣服。虽然不及出嫁,郭家却也花了大钱。
因为郭家需求量大,所以京师的首饰店老板都笑翻了。
且不说这边忙乱。又有宫中来的尚仪徐大人,奉皇后命令,专程来到郭家,教育郭菀央宫中各色礼节。礼节不曾完备,不能进宫。
郭家虽然恨不得马上将郭菀央送进皇宫里去,可是也知道,礼节这玩意是非学不可的。当下也性急不起来。
徐尚仪不是寻常人,却是卫国公徐达的族孙女,年已三十,容貌或者并非极美,举止行为,却是极其娴雅,让人一见就忘俗。郭菀央数度穿越,也见过许多优雅高贵的女子,却从来不曾见过徐尚仪这般风度的。自己在外人面前虽然也算是落落大方,可是与徐尚仪一比起来,那就成了纯粹的暴发户。当下不由心生羡慕,却是陷入两难。
按照郭菀央的意思,自己还没有完全做好进宫的准备,这学礼仪,当然是越慢越好。可是看着徐尚仪这般优雅的风度,竟然是舍不得敷衍了。
郭菀央两难,郭家的其他女儿却是非常羡慕。就是头上包着纱布的郭荺素,当天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