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菀央摇摇头,说道:“皇后,您母仪天下,万事自然不用烦恼。小女子想斗胆问上一句,请您不要生气。”
皇后淡淡说道:“你说。”
郭菀央定了定神,才说道:“当初您与皇上在民间的时候,也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么?”
郭菀央这句话落下,皇后蓦然大笑起来,说道:“万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好大的口气!”
郭菀央抬起脸,说道:“皇后明鉴。小女子不敢想要将万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小女子只是想,万事都不能太过依赖他人,如此而已。这个世界上,都说男儿是女儿的天空,女儿只要选一个好丈夫嫁了,从此相夫教子就行了。却不想女儿这般偷懒,正是万般无奈起源的开端。虽然皇朝律法规定糟糠不下堂,但是国朝开国几十年,糟糠不下堂,早就成了一句空话。都说是男儿无情,但是男儿为何一定要多情?如若女儿自己有钱财在手,有能力养活自己,又何必依赖男儿?说到底,还是女儿不能自立的缘故。所以小女子一定要给自己挣一点安身立命小钱……正因为挣钱,才与两位皇孙有些交往。若是皇后娘娘不赞成此事……那么小女子就将那个生意的本钱抽回来,从此不做生意就是。”
“你说女儿不能自立,才是女儿被男儿厌弃的缘由?”马皇后笑着摇头,说道,“虽然能自圆其说,但是到底太过武断。天地生人,男女有别,女子天性孱弱,必定要依靠男儿生存。被男儿厌弃的女儿,定然是女儿不能真正的依赖男儿缘故,你这般离经叛道……难道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郭菀央觉得皇后的神情隐隐有些不对,可是不对在哪里,却说不出来。当下抬起头,看着皇后,声音沉重而且肯定:“皇后娘娘明鉴,这世界上正是因为有太多的女儿作如此想,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造成了男子的错觉,天下的男子也都认为,天下女子只能依赖男子生存。正因为认为女子只能依赖男子生存,所以男子们都不自觉的将自己放在施舍者的位置上,将女子放在受在被施舍者的位置上……如此不正常的关系,才是造成女儿悲剧命运的根源!如果女子能自主,不依赖男子就能生存,天下的男子,又焉能将女子看做是乞丐?看得比自己低上一等?再说了,我手中有钱,即便男子将我看做乞丐,我也可以大大方方脱身而去,总能过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又何必依赖男子,看着男子眼色战战兢兢行事,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自立,再也不能自由?”
马皇后蓦然大笑起来,说道:“你说的却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本宫却是有几分惊疑了,难不成你才定下亲事,就信不过你的未婚夫君不成?既然信不过你的未婚夫君,当初为何一定要选了这么一个小人物?据我所知,嫁给这样一个小人物,这辈子你可能根本得不到诰命。有了诰命,至少有了一层保证……莫非你相信,糟糠之妻能持久?”
郭菀央听着皇后的大笑声,心中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听皇后口气,竟然对自己有几分赞赏的意思。当下说道:“并非如此。小女子认为,一对夫妻能持久与否,关键在于男女双方共同的努力,与是否糟糠无关。小女子只是觉得……贵族之家,规矩太多……小女子生性懒惰,实在不耐烦管这些闲杂事情,因此就选一个简单一些的家庭……如此而已。”说到这里,脸色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马皇后听得这样的惫懒理由,不由又是大笑。听着马皇后的大笑声,郭菀央心中一块石头真正落了地。
冠冕堂皇非常高尚的理由……适合说给皇帝听,说给群臣听。在与皇后私聊的时候,这样的理由不一定能得到皇后的认可。自己这样一个惫懒的理由,却给皇后一个“说真话”的印象,反而能得到皇后的好印象。
马皇后笑得喘不过气来,片刻才笑道:“你……这是真话?”
郭菀央低下头,说道:“不完全是真话……不过我真的是怕大家族的规矩。”
马皇后收住了笑声,说道:“也难得了,居然有人敢在本宫面前说怕规矩。以往的大家小姐,在本宫面前说话,都是规规矩矩的,搞得与君臣金殿奏对差不多,生怕说出一句不合规矩的话……可是你这丫头却偏生敢胡说八道。”
郭菀央低头,说道:“小女子在祖母还有几位公主几位夫人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可是现在只有皇后与小女子两人,皇后慈和,小女子……不知不觉就逾矩了,皇后治罪。”
马皇后叹气说道:“罢了,你起来……走到本宫面前,让本宫看看。”
郭菀央依言走到皇后跟前。皇后抬起眼睛,在郭菀央面上仔仔细细看过,说道:“你头上的首饰少了一点,脸上的胭脂也是淡了一点,是不爱打扮的缘故?你小姑娘家,总要将自己打扮的华丽才好。虽然说华丽这玩意实在麻烦,不过人大半辈子,都是活给别人看的。别说华丽不好,很多场合,只有华丽才镇得住场面。”
皇后的口气让郭菀央还是有些诧异。当下低头说道:“皇后教训的是。”
马皇后大笑说道:“本宫方才说过了,少给本宫搞什么君臣奏对的格局!本宫不过是与你说几句闲话而已。”
郭菀央含笑说道:“皇后金口玉言,在自己眼中只是一句闲话,可是在小女子耳中听来,那就与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