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几年之后,方孝孺就要被诛十族了,其中的第十族,就是学生!
自己的弟弟是方孝孺的粉丝,现在又有机会认识方孝孺,万一被方孝孺一忽悠,变成了方孝孺的学生,那可怎么办!虽然崇敬这位老先生,但是却没有想过要拿弟弟的生命去冒险啊。
郭玥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不过这些想法都说不出口,郭菀央想了片刻,才娓娓说道:“希直先生素来中正。方才船头之上,你姐姐大放厥词,都被先生听了去了。先生询问,你姐姐却又耍赖。听闻那边船头是希直先生,你又眼巴巴的过去讨教……这在希直先生眼中看来,我们姐弟可成了什么人了?”
郭玥撅嘴说道:“希直先生可是君子之中的君子,不见得会与我们两个孩子计较这么小的事情罢。”
郭菀央微笑说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孩子?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孩子,那就该知道,希直先生现在有客人来访,你去凑什么热闹呢?”
郭玥悻悻说道:“希直先生近在咫尺,却要失之交臂……这些年希直先生游历天下,好不容易在这个码头遇上……”
“也罢了。”摸摸弟弟的小脑袋,郭菀央笑道,“你好好读书。等有学问了,再去与希直先生讨教也不迟。你才十岁,等过了弱冠之年,可以出外游学了,到时候再去探访希直先生就是。”
“也是。”郭玥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被姐姐这样一安慰,马上就生龙活虎起来。
弱冠之年是二十岁。嗯,如果靖难之役还照着原来历史发生的话,几年之后方孝孺就该被朱棣陛下杀了。
给弟弟画了一个天大的甜饼,可惜,除了郭菀央之外,谁也不知道这只是一个画出来的大饼。
郭玥读书去了,郭菀央却是翻出了一点绣活,拿着进了水芸香的房间。除了容妈妈之外,四个女子已经在这里会齐了。船上无事,身为女子,自然要做点针线了。
这个身子的前任,能做一手好针线。尤其是绣活。承蒙这个身子的前任的余荫,郭菀央倒也能绣一点东西,只不过水平却是不如前任高明罢了。
只是既然穿越成了大户人家的庶女,绣活总要练起来。郭菀央是一个很尽责的穿越者,穿成啥角色就尽心尽力扮演好啥角色。
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却听见外面有很整齐的脚步声。那是码头上传来的脚步声。郭菀央有些经验,一听就知道,那是士兵的脚步声。随后脚步声有些杂乱,那是一群人在上船?
士兵的脚步声?
燕王府?郭菀央再往码头看去,不出意外的,果然在船头看见了几个穿着整齐的军士。还有一些兵士,正在上另外一边的那艘大船。果然是燕王府派人进京?正思忖着,眼睛一错,竟然在那船头看见了一个似乎有些眼熟的身影。似乎是曾经有两面之缘的校尉大人?再仔细去看时,那身影却是消失不见了。
难不成是看错了?眼睛看着窗户外面,水芸香却是说话了:“央央,你过来,姨娘教你这个新的花式怎么绣。”
郭菀央知道,这是水芸香对自己的批评了。怪自己不该眼睛不错的看外边呢。急忙收回目光,做到水芸香身边。
一边做绣活,母女二人说了些闲话。船只已经往前行了,速度却是不快。桂华出去又进来,轻声笑道:“容妈妈说了,好生幸运,燕王府今天要派两位世子进京向皇上皇后请安。我们就先慢慢前行,然后跟着燕王府的船只走罢。容妈妈已经去与燕王府的人打过招呼了,准许我们跟在后面呢。”
郭菀央心中一动。燕王府两个儿子进京?就乘坐身边的两艘大船进京?
那个校尉……也在船上?
心中却莫名的涌起一点说不出的滋味来。
水芸香点头,笑道:“容妈妈想得周到。”一路之上担惊受怕,如果跟着燕王府的船只进京,就不用担心水盗了。水芸香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虽然早些在路上可能得罪过燕王府的人,但是那么一点事情,已经揭过了是不是?
不过片刻,郭菀央却感觉到了船只有些晃动。抬眼看窗外,就看见那艘华贵的大船从自己船边行驶过去了。后边又有三艘沉重的货船,紧紧跟着那艘华贵的大船行驶过去了。接着又是一堆杂七杂八的小船。乌篷的,白篷的,都是货船。
一艘一艘,慢慢的,都从郭菀央这艘船边上,超过去了。
茱萸奇道:“我们的船夫怎么不快一点,都被他们拉下了!”
却听桂华嘴巴一扁,说道:“茱萸姐姐,你这就不知道了是不是?这些船,都是燕王府的,一起去南京的……我们只是蹭光的,自然不能跟得太紧。”
茱萸奇道:“燕王府带了这么多人进京?带了这么多货物进京?”
桂华说道:“那是进贡给皇帝陛下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茱萸打开了帘子,指着外面的小船,说道:“你看这艘小船,都破成什么样子了?燕王府找不到船了,用这样的小船载货给皇上进贡?”
茱萸这话说得利索。桂华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郭菀央一笑,说道:“罢了罢了。依我看来,这些船,是燕王府的,但是又不是燕王府的。”
茱萸桂华一起问道:“这话怎么讲?”水芸香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女儿。
郭菀央笑道:“我听说,皇家的船只经过各地,都是不用缴纳赋税的。可是其他的商船却不一样了,每过一处,都要缴纳很多赋税。燕王府带了这么多船只进京,说起来都是燕王府的,其实……我想其中不少,应该是如我们一般,想要蹭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