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彦水水跨进房门的那一刻,彦少卿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质问的目光里毫不掩饰的痛苦和茫然。
“什么为什么?”彦水水停下疲惫的步伐,看了一眼彦少卿,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眼前浮现出依柔死前的决绝,彦少卿阴寒的面色变的更加的狰狞,抓着彦水水的手也渐渐的用力,看着眼前这张淡泊不惊的容颜,满腔的怒火却只化为一阵高于阵的痛苦。
“同样的情形,你可以为了钟灵而出手,为什么七年前,你要亲手设计这一幕害的依柔痛不欲生,你明明知道依柔性格温柔,却那么残忍的那些无赖来糟蹋她、凌辱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质问变为了嘶吼,彦少卿紧紧的凝视着她水波般的眼睛,在她幽深的眸字里,却清晰的映射出自己的脸面,痛苦的五官深深的纠结在一起,她的双眼竟是那么的澄净而透彻。
身形一怔,关于依柔的死因,彦水水终于彻底的明白了,原来曾经有个女孩,深爱着自己的兄长,因爱生恨,所以残忍的让人糟蹋了依柔的身子,而依柔在生下了念宇后,选择用投水来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想象着依柔哀莫自尽的一幕,想象着钟灵叫天不应的痛苦,彦水水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少的罪孽。
“为什么?”彦水水重复着彦少卿的话,万般惆怅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若一切都能说的清、道的明,人世间就不会再也痛苦了。
她的悲伤感染了彦少卿,心中一阵绞痛,抓着她的手一用力,彦少卿将她的身子拉进怀中,紧紧的搂着,不给她一点挣扎的余地。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彦少卿无奈的低喃着,她若不回来,她还是那个让自己恨了七年的妹妹,可如今她回来了,一切就改变了。
暗处,月敖心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真的只是水水深爱着自己的哥哥吗?那少卿时的举动又做何解释?
握紧了拳头,想拉开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身子,可脚下却像千斤一般的沉重,竟一步也跨不出,月敖淡然一笑,无奈的转身离开。
“为什么要回来?”彦少卿依旧低喃着,抱着她的手却一点没有松开,七年前,他真的只有恨,可七年后,他竟然再也舍不得把目光自她的身上移开,她每次的痛苦,每次对她的折磨,都比让自己死还要难受,他不想承认,可对她的感情去愈加的炽烈。
彦水水愣愣的看着痛苦不堪的彦少卿,原来他把对彦水水的爱都隐匿在内心深处,原来依柔的死让他找到了蒙蔽自己的借口。
她从不知道彦少卿爱的那么的辛苦,爱的那么的沉重,这一份不被世人所接受的爱,这份一夹杂的依柔的死,夹杂着仇恨的爱,让眼前这个如山一般坚硬的男子这样的痛苦不堪。
垂在腰间的手缓缓的举了起来,终于回抱住彦少卿宽阔的肩膀,月敖紧存的希望在彦水水抱着彦少卿的那一刻彻底的破碎,一手紧紧的扶在冰冷的墙壁上,痛苦的脸上是无比的决绝。
彦水水哀叹着凝视着黝黑的苍穹,她一贯不相信神佛宿命,可如今她诚挚的向上苍乞求,今后若再有任何的伤害,就让她独自来承受,她唯一的希望是身边的人可以平安。
脑中忽然闪现出白天的一幕,遭了,钟灵的事情让她把追查刺客的事给忘记了,彦水水倏的推开彦少卿的身子,“太晚了,我该回屋了。”
决然的身影不带一点的眷恋,彦少卿失神的凝视着她的背影,伟岸的身子静静的坐在回廊的角落里,久久不曾离去。
回到屋子后,彦水水闭上眼休息片刻后,伶俐的身影迅速的从围墙翻越而去,角落里,彦少卿错愕的望了一眼消失在夜色中的彦水水,随即也跟了过去。
街市上已经是一片黑暗,惟独悠然院里还是灯火通明,丝竹声缓缓入耳,其中隐约可以听见男子放肆的笑声。
彦水水顺着白天找好的位置,迅速的翻进了高高的围墙里,蹲伏在竹林中,大致的观察了悠然院的位置,前面火光明亮的阁楼应该是那些青楼女子接客的地方,那刺客应该不会落脚在人多嘴杂的前院,看来她要往后院去打探。
彦水水刚准备起身,立刻警觉到不远处有人,“谁在那里?”手中随意拿起的石子随着飞射过去,凌厉的招势也随着攻了过去。
“是我。”伸手接下石子,彦少卿出声,“怎么到这里来了?”
意外的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彦少卿,“白天我在街上看见了那夜的刺客。”
“他到悠然院来了。”彦少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彦水水的意思。
“是,应该是在后院有落脚点。”
“谁在那里说话。”不远处传来细长的询问声,伴随着脚步声慢慢的接近。
“是这里的老鸨。”彦少卿低声的示意彦水水不要出手,随后长臂一拉将她身子揽入自己的怀抱中,亲昵的将头亲吻在她白皙的颈项上。
暧昧的姿态让随后走过来的老鸨一笑,扭摆着臃肿的腰肢道:“这位爷,外面天寒,要快活也去屋子里啊,可别把我的姑娘给冻着呢。”
“滚。”低沉的闷哼一声,彦少卿回头严厉的瞪了老鸨一眼,伸手将怀中的银子扔了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是是。”接过彦少卿扔过来的银两,老鸨笑咪咪的往前院走去。
“走吧。”彦少卿见老鸨走后,率先朝后院走去,彦水水摸了摸脖子,冰凉中依稀可以感觉到他嘴唇的温暖,他应该是爱着彦水水的,神色复杂的看着月色中那高大的身影,忽然她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