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民国第一家:袁世凯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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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公子正途(5)

大哥袁世昌一生没有出外做官,留在老家经商务农,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也不算太差。袁世凯在朝鲜任总理交涉通商大臣时,他不知从哪儿听到消息,说袁世凯在朝鲜当大官,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袁世昌的心事活络了,开始了他平生以来最长的一次旅程,买张车票赶到天津,然后乘坐海轮辗转来到汉城,见到袁世凯张口就要1800元。这不是小数目,袁世凯问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袁世昌回答,准备将来娶儿媳妇用。袁世凯一听火冒三丈,袁世昌的儿子才六七岁,要结婚少说得等十年,哪有这么早预备娶儿媳妇钱财的道理?见袁世凯不理不睬,袁世昌鼻子都气歪了,一味胡搅蛮缠,嘴里骂骂咧咧,情急中忍不住还推了袁世凯一把。袁世凯是练过武术的人,顺势还了一掌,袁世昌被推搡得坐到了地上。这一场兄弟纠纷闹到几乎要动武的地步,经过周围的人劝说,双方才勉强收手。袁世昌回到了老家,仍然对这件事不依不饶,破口大骂袁世凯忘恩负义,不是东西,不仅不给钱,还动手打人。二姐袁让写信问袁世凯怎么回事,袁世凯只好忍住心头的愤懑,耐心作了一番解释。

在袁氏几兄弟中,袁世昌死得最早。有子二人:袁克暄,袁克明。

袁克暄受袁世凯影响较大,一生从事外交事务,清末曾为驻美使馆参赞,民国后回国在外交部任职,后署理参事。

袁克明长年居住乡间,守着父亲留下的那点田产过日子。少年时爱好习武,曾拜衡阳龙佐才为师学习剑术。袁世凯称帝后,他认为有封侯之望,千里迢迢从家乡来到京城,住20世纪20年代的张伯驹在老表张伯驹家中,等待袁世凯给他一顶官帽。帝制失败后,袁克明无心恋栈,灰溜溜地回到老家项城,再也没有离开过这块土地。

兄弟辈中,袁世凯与袁世廉的关系最为密切。

袁世凯从小过继给袁保庆。嗣父去世后,袁世凯又随吴长庆去了朝鲜。家中留下嗣父的几个妻妾年龄已老,长年无人照应,袁世廉就从项城迁到陈州,帮助操持家务,除侍奉饮食、起居、汤药外,还为婶母按摩捶背,俨如亲生儿子一样孝顺。袁世凯到朝鲜任总理交涉通商大臣,嗣母牛氏放心不下,嘱袁世廉、袁世辅前往朝鲜去辅佐袁世凯。

袁世辅是个混混,整天吃喝玩乐,一生没做什么正经事,因为赌博,在老家欠了一大笔债。

他来朝鲜的目的只有一个:

找“做了大官”的袁世凯弄些银子去还赌债。袁世凯自从在京城被人蒙骗以后,平生最恨的就是“赌博”二字,对袁老五向他借钱的请求不仅没答应,还狠狠训斥了他一顿。袁世辅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在汉城呆了半个多月,只好悻悻地离开朝鲜回了老家。这事过去了许久,袁世凯仍不解恨,在给二姐袁让的一封家书中他写道:“人既无兄弟段祺瑞之情,我何必有手足之谊,不相闻问可也,可恨!可恨!”清朝末年,袁世辅通过纳捐在江苏获得了一个小官,民国以后在家赋闲,直到1927年去世。

袁世辅之子袁克庄,年轻时才华过人,可惜科举考试废除了,只好在京津一带做幕僚。通过袁世凯的关系,认识了不少政坛要人,段祺瑞便是其中之一。凑巧的是,袁克庄的太太和段祺瑞的太太差不多同时怀孕,于是两家约定,只要一家生男一家生女,就成为夫妻。不久,袁家生子袁家鼐,段家生女段式巽。儿女成年后,两家选择了一个黄道吉日,段式巽嫁到了河南彰德袁府。

袁家鼐、段式巽结婚后不久,年方28岁的袁克庄就去世了。通过袁世凯与段祺瑞的安排,这对小夫妻搬到天津,住在日租界须磨街的段府。段家小姐段式巽一生无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偏又个性要强,将她大姐家的儿子李家晖“借回家玩几天”,却是刘备借荆州,再也不肯归还,改名叫袁缉辉,收做了养子。大姐段式萱有几个儿子,嘴里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依了这位幺妹。这个段式巽年轻时身体羸弱,人们都认为她活不了多大岁数,谁知却活到了92岁高龄,1993年病逝于上海。

袁家鼐、段式巽的独生女儿叫袁迪新,这个小女孩从小跟在外祖父段祺瑞身边长大,天生丽质,冰雪聪明。抗战胜利后,袁迪新在北京“军调处北平执行处”下属的新闻处当翻译。“军调处”

是由国共两党和美国代表三方面的人员组成(各方代表分别是周恩来、张治中和马歇尔将军),主要任务是调解国共关系。袁迪新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英语基础非常好,周围又都是耀眼的政坛人物,于是她也顺理成章成了一颗令人瞩目的明星。解放后,袁迪新当了几十年的中学英语教师,直到1979年。退休后,仍然被聘请到上海大学、上海财经大学、中华职业学校等院校教授英语。

话题扯远了,回头再说袁世廉。

在生父袁保中家里,袁世凯排行第四,袁世廉排行第三。两个人年龄相当,志趣爱好也有许多相同之处,因此在兄弟辈中,袁老四和袁老三的关系最为密切。

袁世廉初到汉城时,身份是袁世凯管家。这时袁世凯家中除了大姨太沈氏外,又娶了朝鲜王宫的三个女子为妾,长子袁克定也被送到了朝鲜。另有五六个前来投亲的河南老家的人,以及侍候袁家的侍女、家丁、保镖等,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二十多人,已经初具大家族的规模。

袁世廉原来通过纳捐,买了顶候补知府的官帽子,一直没有担任实职。到朝鲜后,眼看着袁家老四在官场上翻云覆雨,也跟着长了不少见识,心中跃跃欲试,想在官场上历练历练。光绪十二年(1886),终于让他逮住了一个机会:中朝签订了《釜山电线条约》

后,架设从汉城到釜山的电线的官员由中方电报局选派。袁世廉闻讯而动,让袁世凯帮他谋取这桩美差。起初袁世凯心有不舍,但又考虑到,此次是袁世廉出人头地的绝佳良机,不能因自己的家事耽误了兄弟的前程,于是靠着北洋这条关系线,为袁老三谋了个电报局帮办的职位。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看起来容易的事,做起来往往难过登天。袁世廉上任电报局帮办没几天,就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架设电线,需经受日晒夜露之苦,和工人们同吃同住,这些都还好说,关键是如果饷银不能按时发放,还得忍受诸多辱骂。而饷银是由上头划拨的,经常拖欠,一拖欠就是一两个月。这让袁世廉两头受气,经常感叹自己里外不是人。干了半年多,他深知虎口夺食不易,又请袁世凯帮他另谋差事,此时正好有湘人李兴锐被任命为出使日本的大臣。李兴锐原是曾国藩的幕僚,委办粮台事务,后来当过两江总督。袁世凯通过周馥的关系说通了李兴锐,让袁老三随同去日本任领事。谁知事到临头,风云忽变,李兴锐忽然患了一场大病,出任日本大臣的计划被取消了,袁世廉想当领事的美梦自然也泡了汤。他只好打起精神,硬撑着干完了架设电线工程的苦差事。

在袁世廉任电报局帮办期间,他的妻子携带小女来到了朝鲜,居住在袁世凯府中。不速之客的到来,无疑加重了袁府的负担,对于这件事,袁世凯心里不乐意,但是嘴上也不好多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只好听之任之。

谁知这件家务小事,却引起了兄弟间的一场大误会。袁世廉从朝鲜辞官回到河南老家后,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谣传,说他指使妻子女儿赴汉城打秋风,让袁世凯很感难堪,甚至有人说,他骗取了袁世凯的钱财后逃回了老家。这些谣传使袁世廉十分伤心。他对天发誓,今生再也不到朝鲜去了。

袁世凯从二姐袁让的来信中得知了这些情况,心里也是相当难受。

几十年的兄弟情谊,决不能轻易让它毁于一旦。在给二姐袁让的家书中,袁世凯详尽剖白了自己的心迹,托二姐帮忙制止那些闲话,并亲自给袁世廉写信,释去袁老三心中的愤懑。

此后,袁世凯与袁世廉哥俩的感情修好如故。从朝鲜回国后,袁世廉谋得了徐州兵备道一职,上任不久即患了风痹症,半身麻木,连走路都感到困难,只好辞掉了徐州兵备道的职务。其时,正遇到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病逝,3岁的溥仪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摄政王载沣拿袁世凯开刀,下令让他“着即开缺回籍养疴”。袁世凯灰溜溜地回到了彰德洹上村隐居。他将正在养病的袁世廉也接到了洹上村,兄弟俩时而泛舟湖上垂钓,时而扶杖散步,下棋聊天,享受天伦之乐。为了表示自己淡泊名利,超然物外,袁世凯还将他与袁世三岁的末代皇帝溥仪廉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湖上垂钓的照片送到上海颇富盛名的《东方杂志》刊登,名曰“蓑笠垂钓图”,当然这只是做样子给满清权贵们看的。

在彰德洹上村,袁世廉的病情时好时坏。袁世凯特意花重金请了法国医生梅尼为他治疗。梅尼医术精湛,在中国行医十多年,屡次获得清廷颁赏的宝星职衔。在梅尼极尽心力的治疗下,袁世廉的病情有所好转。然而在梅尼赴哈尔滨防疫期间,袁世廉病情突然恶化,痰气涌塞,呼吸困难。在袁世廉的弥留之际,袁世凯和次子袁克文日夜守护在他的病榻前,极尽手足之情。对袁世廉之死,袁世凯异常悲痛,他亲自为三哥选定坟地,定于秋天下葬。后因辛亥革命爆发,等着要袁世凯办的事极多,此事便再无下文。

袁世廉遗有两子:长子袁克智,父亲病逝时尚在读书,后来情况不明。次子袁克成,民国时任河南军事稽查,顶头上司是赵倜。赵系河南汝阳人,北洋武备学堂毕业,曾被袁世凯封为德武将军,长期任河南督军兼省长。他对袁氏家族的这个后裔特别关注,打报告要将袁克成破格提拔为少将,后因未获袁世凯批准而告作罢。赵倜又请授以二等勋章,袁世凯大笔一挥改成了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