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班底的主角是北洋系,其核心层是被称做“北洋三杰”的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前边章节已经说到,不再赘述。除此之外,外围还有小站旧人王怀庆、段芝贵、曹锟、陈光远、张怀芝、卢永祥、雷震春、田中玉、孟思远、孟恩远、陆建章等,以及受袁节制的旧军将领姜桂、张勋、倪嗣冲等。
这批人中有的后来进入袁的核心层,他们在中国政治舞台上相当活跃,对形成“武夫”掌国的北洋军阀统治起了很大的作用。到了后期,袁世凯感到北洋系暮气日重,许多旧属不听他的指挥了,遂有启用新生力量的想法,蔡锷即为其中一例。可是因为老袁此时搞洪宪帝制触犯众怒,这股新生力量反倒成了他的掘墓推力。
袁家班底的核心层是他的幕僚智囊。这个班子是袁世凯在朝鲜帮助编练亲军时期开始形成的,只有三个人:茅少笙、纪堪沛、陈长庆。
他们看不起年轻的袁世凯,袁也认为他们是只会八股文的迂腐老朽,后来的结局也不甚明了。袁世凯在朝鲜监国当“小钦差”时,提拔重用了一批秘书智囊,如唐绍仪、阮忠枢、刘永庆、吴长纯、吴凤岭、曾任民国第一总理的唐绍仪张勋,北洋军阀,字绍轩,江西奉新人。1917年6月7日,长江巡阅使张勋以调停府院之争为借口,率5000辫子军由徐州进京,迫黎元洪解散雷震春、王同玉、赵国贤、王凤岗、徐邦杰、唐天喜、吴仲贤、蔡绍基、梁如诰、林沛泉等。到天津小站练兵时期,袁世凯的政治班底和幕僚班子都已基本建成。曾经有一段时期,袁世凯除担任北洋大臣和直隶总督外,还身兼八职(参与政务大臣、督办关内外铁路大臣、督办津镇铁路大臣、督办商务大臣、督办电政大臣、会办练兵大臣等),位重一时,权势熏天,甚至超过了曾国藩、李鸿章当年的权势。乘这机会,袁世凯在各个机构安插亲信幕僚,如朱仲琪、马廷亮、陆嘉谷、黄璟、张镇芳、杨士骧、杨士琦、孙宝琦、于式枚、赵秉钧、梁士诒、周学熙、蔡适干、朱家宝、毛关蕃、梁敦彦、金邦平、富士英、黎渊、稽镜、施肇祥、汪荣宝、张瑛绪、高淑琦、蔡汇沧、娄椒生、张一麐、傅增湘、严修、吴闿生、荫昌、凌福彭、沈桐、闵尔昌、何昭然、陶葆廉、胡惟德、陈昭常、齐耀琳、张锡銮、孙多森、沈兆祉、刘燕翼、杨度、冯学书、曾广钧、唐在礼、袁乃宽、丁家立、曹汝霖、章宗祥、坂西利八郎、楠源正三等(参见李志铭《晚清四大幕府》第273页,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年第一版)。
有人曾问袁世凯:总统的辅弼人物,谁最值得信赖?谁最有才能?袁世凯给出的回答是:最亲信者有九才人、十策士、十五大将。雄才徐世昌,逸才杨士琦,良才严修,奇才赵秉均,盘才张謇,隽才孙宝琦,清才阮忠枢,长才周学熙,敏才梁士诒;善辞李度,善谋王揖唐,善断张一麐,善计曹汝霖,善策陆宗舆,善治陆宗舆,善政顾鳌,善道施愚;福将王士珍,主将冯国璋,重将段祺瑞,儒将张锡銮,老将张怀芝,猛将张勋,守将田文烈,勇将曹锟,大将倪嗣冲,战将段芝贵,健将雷震春,胜将陆建章,强将江朝宗,骁将田中玉。
在袁世凯的幕僚中,还有一类特殊人物,高鼻子,蓝眼睛,他们是外国顾问和教习。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时,就聘请了十几名外国教官,如稽查员伯罗恩、参选营务巴森斯、马队第一营总教官曼德等。
升任直隶总督后,又大量聘请了日本籍教官。据袁世凯的政治顾问-澳大利亚人莫理循书信中透露,袁幕下计有日本教官六十余人。在这些日本顾问和教官中,坂西利八郎与老袁的关系最深,他在袁世凯身边十几年,北洋军阀的新编制、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处的筹备等,都英国《泰晤士报》驻北京记者莫理循是这个日本人一手策划的。
外国顾问中有两个人尤其值得一提:一个是莫理循,一个是古德诺。关于古德诺,后边的章节中还要提到,此处略过。莫理循(1862~1920),全名乔治·厄内斯特·莫理循,此人一生极具传奇色彩。
青年时代,莫理循在英国爱丁堡大学学医,成为医学博士,但他对医学并不热爱。年轻的时候,他在太平洋一艘贩卖黑奴为业的船上当过水手,后来迷恋上探险旅行,孤身一人从澳大利亚北部步行到南部。他曾率领一支考察队,深入当时尚未开化的新几内亚进行考察,又以徒步和骑马的形式,从中国上海跋涉到缅甸。他的足迹曾经遍布了除西藏以外的中国所有省份。一年后,莫理循将在中国的见闻写成了一本游记-《一个澳大利亚人在中国》,并在英国伦敦出版,引起轰动。正是因为这本书,他被英国《泰晤士报》的老板赏识,聘为驻中国记者,开始了他长达17年的记者生涯。
当时中国正值中日甲午战争之后,是世界的一个聚集点。莫理循第一时间采写的那些独家新闻,使《泰晤士报》成为报道中国消息的权威报纸,莫理循的名字也不胫而走,被公认为是评论中国问题的专家。
民国元年(1912),莫理循应聘担任了袁世凯的政治顾问。
袁当时的心理是希望利用莫理循持。但是莫理循在英国政府眼里仅只是个记者而已,袁世凯也因此而对其有所冷落。尽管莫理循尽忠尽职,想当好这个政治顾问,但他所提的政治主张和建议袁并不很当一回事。不过袁与莫理循之间的私谊始终不错,隔三差五,袁派子女和姨太太给莫理循家里送花。当莫理循的长子出生时,袁送礼物表示祝贺。民国二年(1913),莫理循的母亲和姐姐来中国,袁世凯亲自宴请,并馈赠名贵衣料和首饰。民国时期的着名记者黄远生曾经感叹道:“袁氏外国顾问无数,莫理循君,尤邀殊宠。”
北京大名鼎鼎的王府井大街,以前就叫做莫理循大街,其英文街名牌一直挂到1949年。莫理循在此置有房产,还有个享誉中外的“莫理循文库”,这个文库实际上是莫理循的私人图书馆,收集了有关中国和其他亚洲的图书、杂志、地图等文献两万多册,极富史料价值,向来为研究中国近代史的学者所关注。莫理循生前留下了大量书信、日记和备忘录,这些文件大多与他在中国的经历有关。由于他的袁世凯政治顾问的特殊身份,其中披露了不少鲜为人知的事实真相。澳大利亚华裔历史学家骆惠敏教授曾收集整理了一部分,由知识出版社以《清末民初政情内幕》的书名出版,但是对于莫理循留下的堆积如山的文字资料来说,这部近百万字的着作还只是冰山一角。
袁家班底还有个“嵩山四友”:徐世昌、张謇、李经羲、赵尔巽。对这个“嵩山四友”袁给予了极高的政治待遇:免其称臣跪拜;赏乘朝舆,到内宫换乘肩舆;皇帝临朝时,四友可以坐板凳;每人每年给两万元顾问费。此外还有个臭名昭着的“六君子”:杨度、孙毓筠、胡瑛、严复、刘师培、李燮和。他们的组织名称叫做“筹安会”,名义上是一个带有研究性质的学术团体,由“旷世逸才”杨度牵头,实际上是袁世凯的“政治谋士”,参加者均为当时社会名流。经过他们的研究论证认为:共和体制确实不符合中国国情,还是实行帝制对国家发展有利。
以上为袁家班底的基本框架。
人们评价袁世凯经常爱用两句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对于后一句话,几乎所有的人都烂熟于心。对于前一句话,则往往语焉不详,说不清这个“能臣”究竟“能”在何处。提到袁世凯,到处都在这么议论:
老袁肯花钱,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
其实肯花钱也不一定能买得通人心。袁世凯视金钱如粪土,临死前的家产与“总统”这个职位很不相称。他笼络人才,除了用金钱外,确实有一套办法。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袁的幕客阮忠枢看上了一个叫小玉的妓女,喜欢得夜不能寐,想为小玉赎身。袁世凯一听,勃然大怒,板着脸说,你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做这等荒唐事?阮忠枢惭愧地低下头,把满腔爱意藏进心底。半个月后,袁世凯带阮忠枢赴天津公干,办完公事,晚上和阮忠枢来到一个宽敞的宅院,只见屋里已布置停当,大红灯笼高高挂,红烛喜字红窗花,司仪冲着阮忠枢高呼:“新姑爷驾到-”被人糊里糊涂推进洞房的阮忠枢这才知道,袁暗中给小玉赎了身,又买了这幢宅院,成全了他们这对新人。有这种相知的上司,阮忠枢自然会“涌泉相报”。再比如“送命二陈汤”中的那个陈宧,原来并不是北洋系的人,民国时期到天津解散民军,工作做得颇有创造性,一下子被袁世凯看中,感叹道:“吾北洋竟无此一人!”事后不久,就将陈宧挖到自己身边,成了心腹骨干。
从表面上看,袁世凯帝制失败,归结于蔡锷领导的云南起义。实际上袁氏王朝的崩溃,主要一个原因还是旧班底的倒戈,老袁的“忽悠”再也不灵了。
正如唐德刚先生在《袁氏当国》中所分析的:袁氏对民国如无二心,他的统治笃笃定定,不会有太多问题;如他背叛民国,来恢复帝制,那他这洪宪王朝,便是个泡沫王朝,一戳即破。
家庭财产·风水相术·生活习俗
袁世凯一生,从他手中过的银子不计其数,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葛朗台式”的守财奴,他向来把钱看得很轻,一生不为钱所累。
据曾经帮袁家管理财产的王锡彤说,袁世凯病重时召见他,案头置一单,所有存款、股票共约二百万元,曰“余之家产尽在于斯”。
袁世凯能捞钱,但他所捞的钱几乎全部用在了政治投资上,从小养成的大手大脚的习惯伴随了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