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与生俱来就喜欢黄昏
人们抽着旱烟,蹲在桥头;一个瞎子
坐在枣树下,拉二胡唱书
月亮照耀着雪山和女人,让她们
在田野辽阔的背景中,一堆草垛下
把一朵牡丹绣完。大红色的牡丹栩栩如生
一点也不甘心受困于布面
它想做白昼将逝去的,最后一束
蚀骨的,蛊惑的火焰……
桥头下的流水为万物催眠,但二胡
一直在阻止鸟雀归巢。它那又尖又细
又冷的声音,顺着河岸飘远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
寸光阴;失落寸金容易找
失落光阴无处寻……”可爱的瞎子
他想为人们拦住时间,用他的哭腔
用雪山渐渐变暗的容颜;用牡丹
和女人,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但黄昏滚滚向前。人们抽着旱烟
像看一场关于哑巴之爱的话剧表演
在枣树下,有人伸了个懒腰
骨头被抽响;有人打了个哈欠
嘴唇被绷歪。最终人们纷纷走了
瞎子摸黑,走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