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颜命令道。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亲兵带着悲腔道:
“大帅,引线湿了!”
李光颜头上直冒冷汗。远望见前方泥岗上有一处废弃的小堡,李光颜大呼一声“走!”
骑兵们就跟在李光颜后面疾驰而去。到了小堡中,李光颜把百名亲兵分为两支,一支在明面上防御,一支在堡内埋伏。
把马集中到堡后后,亲兵们纷纷下马。倚在墙后,张弓搭箭。李光颜道:
“雾气即将散尽,淄青兵这么大规模的调动,金堤栅的援兵就会赶来。”
随后将裴度推入堡内,裴度却道:
“本相自然要和将士们在一起。”
李光颜道:
“裴相公胆量非凡,但是您一路面,将士们必然不能全力施为。”
裴度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不再坚持。转瞬间淄青兵马就包围了这里。站在堡内,依稀可以看到岗下兵马越聚越多,箭矢如雨般漫射。裴度不禁一阵担心,朝李光颜望去,李光颜却泰然自若,先前的紧张情绪在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裴度才稍稍放下心来,不过手也握到了剑 柄上。
外面各种言语的呵斥、劝降纷至沓来,里面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望着源源不断赶来准备前去攻打金堤栅的己方军队,淄青军的将领再也没有耐心,两伙士兵翻身下马,高喊着往泥岗上冲去,小堡内毫无声息,一直到百人队接近的时候,李光颜才一声令下:
“放箭!”
弓箭和手弩交叉放射,迅速射倒了二十几名淄青士兵。余下的淄青士兵一哄而散,溃逃回去。留下的将领只得派出了第二个两伙队,将第一个两伙队进行了重组。将军只留给他三队五百人,余下的士兵都要去尝试进攻金堤栅了。只有那个一开始负责追击的小校,坚持留在了小堡底下。他对将军说:
“将军,末将相信留在这里的收获会比去金堤栅大得多。”
当别人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说道:
“不为什么,末将就是这么想的。”
他换来的自然是一阵嘲笑。不过将军依然把这个心留在这里的小校留下了。第二波进攻,这位小校主动请命带队进攻,而且要上一个三伙一百五十人的整队。
这一次在付出了二十几人之后,淄青兵终于接近了小堡。李光颜看着那位小校,又一次慨然道:
“这个小子,果然有点斤两。”
说完,放下了手中死死钉着这小校的弓箭。亲兵们知道,大帅这是动了爱才之心了。
这一波的进攻以堡内休息的另一半亲兵突然杀出而高结束。横七竖八的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后,淄青军的第二次攻击又被击退了。裴度看得连连拍手叫好。对李光颜的带兵指挥能力叹为观止。击退淄青军后,李光颜又下令原来在堡内的士兵列阵守卫,而原来守卫的士兵入堡休息。
“陈队正啊,我给了你整整一队人啊!”
望着败退下来的小校,受命指挥的校尉不满地说道。这陈队正不归他管,看在他是有背景的份上让他带了一队上去,却折损了这么多,难怪校尉脸拉得很长了。他的部下不过五队人,还有两队现在不在他手里,自然心里不痛快了。
“将军,将军!”
“将军,等一等!”
远远的,从后面传来了呼喊声。正在控制马速匀速前进的淄青军中的一支骑兵忽然停了下来。
“将军,后面似乎有人追赶。”
旗牌官禀报道。骑在最前面的一匹马上的将军就把手一挥,停下了军队。不多时,一名似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的小军官骑着一匹黑马,在亲兵的带领下来到了将军面前。小军官赫然就是刚刚在泥岗下被驱逐的陈队正。陈队正翻身下马,跪在将军面前道:
“将军,小的前锋营队正陈韬,有要事禀报将军。”
将军端坐马上,望着陈队正,道:
“前锋营的队正,怎么跑到后面去了?还弄成这个样子。”
陈韬抬起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将军,道:
“将军,此事一言难尽,请容小的简重要的说来。”
“什么,给他五百人他居然拿不下一个残破的只有百人据守的小小堡垒?”
将军的脸色比雾气最重的时候还要深沉。熟悉将军脾气的都知道,将军这是要发怒了。陈韬却夷然无惧,道:
“将军,请将军原谅都尉大人。实在是不是我军无能,是敌军太狡猾。这伙官军极其能打,而且装备精良,战法层出不穷,不但不是寻常探子能比得上的,就是大帅的牙兵,依小人看也不一定比得过。小人疑心这伙探子中隐藏着极为重要的人物。所以,请将军再给我们五百人,说不定收获远远大出期望呢。”
“还给你们五百人?你一个小小的队正,知道什么?分明是自己无能!”
旁边的一名老军官不耐烦的斥责了起来。不过将军却朝那老军官看了一眼,道:
“你在军中已经厮混这么久了,却还是个都尉,为什么?呆一边去动脑子想想!”
那老军官老脸一红,勒马退后。将军接着转过来对那陈韬说道:
“陈韬,本将军相信你,从现在起,你就是副都尉。我给你五百步兵,连同徐都尉那五百人都归你指挥,打完这一仗本将军就向郓州保举你。 本将军给你一千人的指挥权,不过你务必要证明你说的是对的,不然——”
“不然末将提头来见将军!”
陈队正斩钉截铁地用都尉的口吻说道。
望着陈韬率军远去的坚毅身影,将军轻微地点了点头。
“将军,您怎么这么相信他说的话?”
身边一员将领不满地问道。将军道:
“当年跟随先太师打成德,那时我还是都尉,有一次也是这样的情况,结果先太师相信了我的判断,让我越级指挥一支军队绕到敌后去,这才有了现在的夏侯澄。这个小伙子,和我当年是多么的像啊!”
夏侯澄顿了一顿,道:
“而且我也相信,如果真的如他所说的话,这么精锐的军队,绝不可能只是斥候队!”
“那这么精锐的对手,只派一千人是不是有些少了呢?”
又一名军官不无担心地发问道。夏侯澄看了发问的那人一眼,道:
“就算是大帅的牙兵,占据天时地利,我的兵十个打一个也绰绰有余了吧?”
“夏侯”的旗帜在薄雾中渐渐地越动越快,越过了前面的军队。距离金堤栅只有数里了。
不过——
“想要出其不意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