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浪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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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魔鬼城的狼

放学了,卡尔别克骑上他的大红马“赤豹”回家。

走到“魔鬼城”东边的馍馍岭,“赤豹”突然一声长嘶,站着不走。

卡尔别克一惊,转脸看看,岭上一条白额黑耳黄褐色的大野狼,扬起脖子,对天嘶哭!卡尔别克心里猛一紧——遇上野狼了!果断地一勒缰绳,命令“赤豹”从山那边绕道过去。

第二天放学,离馍馍岭好远,卡尔别克又听到一声狼嚎,看看,仍是那条白额黑耳黄褐色的大野狼。

回到家,卡尔别克把遇到狼哭的事,告诉了爸爸。

爸爸听了觉得奇怪,正常的野狼,为什么老在一个地方嚎哭?它要亲自去看个究竟。趁着天还没黑,牵出它的大白马,叫卡尔别克带路,直奔馍馍岭而去。

到那一看,岭上果真有一条白额黑耳黄褐色的大野狼。卡尔别克爸爸说,这种狼叫“天山雪狼”,常年生活在天山雪线以上的高寒地带,到了秋天才结集到“魔鬼城”一带来猎食。看上去,这是条怀孕的母雪狼。一般情况,怀孕的母狼是不出来猎食的,而这条母狼也并没有寻食,而老在这儿嚎哭,看到人来,它不但不逃跑,反而跪下来求饶?它有什么为难的事要求我们帮助吗?——是不是遇到难产了?

卡尔别克爸爸一想,勒住马,拿出支麻醉箭,搭上弓,要向大母狼射去。

卡尔别克连忙上来大声说:“你要打死它吗爸爸?!”

“不,这是麻醉箭。我们不会伤害怀崽的母狼的。你要知道,对付野狼,一定要有两手准备。等它麻醉了,我要上去看个究竟。”卡尔别克爸爸说着,“嗖!”一箭射出去。

那条奇怪的大母狼,晃了晃身子,没走几步,应声倒在山头上。

等大母狼完全麻醉后,卡尔别克爸爸和卡尔别克连忙跳下马,一齐向山上跑去。

卡尔别克对大母狼张开的大红嘴看看,喊道:“爸爸你看,狼嘴里怎么了?”

大母狼张开的红嘴里,有一根锋利的钢钉,从上腭一直戳到鼻梁外边。

那是一根捕猎网上坚硬的钢钉。说明这条大母狼,已经中过猎人设在陷阱里的夹子,它拼命咬断夹子才逃脱的。看样子,这根钢钉已经戳进去好几天了,伤口已经化脓,疼得不能合拢嘴。也就是说,这条大母狼已经好几天不能进食了,若不及时拔出这根钢钉,不但老母狼会饿死,连它肚里的小狼崽也会夭折。

卡尔别克爸爸毫不犹豫,迅速从大母狼嘴里拔出那根带着脓血的钢钉。

今天星期五。

班上轮到卡尔别克做卫生值日,他紧干慢干,扫完地,排好桌子,太阳快要下山了。

走到馍馍岭,卡尔别克又想起那条可怜的大母狼。它嘴里的钢钉拔掉了,它还会在那哭吗?它肚里的小狼崽生出来了吗?

卡尔别克左右看,没看到大母狼,刚要赶马回家,看到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陌生人,慌忙地从沟底爬上来,拦在“赤豹”前头,夸卡尔别克的马是匹好马,问卖不卖,卖的话,他会出大价钱。

卡尔别克觉得这人好难看!一只眼瘪瘪的,总是只用一只眼看人,就跟前年爸爸在巴音沟那儿救过的那条独眼狼一样。他马上告诉“独眼狼”说,不卖!说着,赶马就走。

第二天,卡尔别克在放学路上,又碰上那个“独眼狼”,拦在他的马前。

“怎么又是你?你要干什么嘛?安?”卡尔别克问。

“独眼狼”一想,马上慌忙地说:“哎呀!小巴郎,你还不知道嘛?唵?你姥姥病了!你爸爸叫我在这儿等你去你姥姥家呐。”

卡尔别克对“独眼狼”看看,去姥姥家?他也认识我姥姥家吗?马上反问道:“哪你知道我爸爸叫什么名字?”

“你爸爸嘛?叫卡尔别克?阿扎提,对不对嘛?”“独眼狼”说着,也不顾卡尔别克愿意不愿意,一跃身,就坐到卡尔别克后边,抓住卡尔别克手里的缰绳,使劲给了“赤豹”一鞭!

“赤豹”浑身一抖,马上向前奔跑起来。

没跑一会,太阳就要下山了。

戈壁滩上一阵一阵地刮起了风,风越刮越大!

不好!今天遇上沙尘暴了!

说时迟,那时快,沙尘暴说来就来,“呜——!呜——!……”刮得人眼都睁不开!

这时,“独眼狼”嗖!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尖刀,顶着卡尔别克的腰,恶狠狠地说:“下去!给老子乖乖地下去!否则,我就杀了你!知道嘛?”

卡尔别克吓了一跳,这人是个坏蛋!他马上定下神,说:“叔,你不是要送我到我姥姥家去吗?你这是干什么?”

“独眼狼”,冷冷一笑,说:“送你到姥姥家去?哼!想得倒美,老实跟你说吧,自从前天你们学校运动会上,发现你这匹好马,老子就开始跟踪你,下决心,一定要把你的马弄到手!这匹马在香港赛马场要卖到五百万!知道吗?如果想活命,你就给我乖乖地下去,把马让给我!”

一切都明白了!卡尔别克不吭声,也不害怕,坏蛋只是一个人,我和“赤豹”两个人哩!

沙尘暴越刮越猛!卡尔别克腑伏在马背上,搂着书包,眼睛不停地看着前方,心里想着如何战胜身后这个坏蛋……天黑得连山影都看不清了。

卡光头别克担心,“赤豹”会不会迷入“魔鬼城”那个可怕的地方?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乌孙国国王,在乌孙国北部边疆,打败了大月氏部落。大月氏部落弃城而逃,留下这座土城。常年累月,日晒雨淋,草木丛生,野兽出没。

经过数千年的狂风吹刻,城中那些用土块垒起的皇宫王室,炮台楼阁,已经被吹刻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土雕”,形成奇特的“雅丹”地貌。

有的看上去像层层叠叠的天坛。再看看,又像北约总部的会雕。

有的看上去像张开的狮子嘴。再看看,又像凶恶的鳄鱼头,张开血盆大口,随时要把人吞进去似的。

有的看上去则像一支出鞘的长剑,直剌苍穹。

有的又像一颗巨大的蘑菇,有的像从地下钻出来的蟒蛇头……中午,要是戈壁滩上蒸发的旺气里有适当的水份,“魔鬼城”的上空,还会出现海市蜃楼那样的奇观。海市蜃楼里,城堡街道,车马行人,一真一幻,十分奇妙!

整个“魔鬼城”,实际上是一部风的杰作,一部神奇魔幻而又荒诞浪漫的风雕!

天长日久,是风将这座古老的土城,雕刻成各种各样的神奇之作!

也是风将这座古老的城堡,变得有灵性,有语言。

还是由于风的耐力和想象,不辞辛苦地将土堡上那些松软的土,一点一点吹掉,留下坚硬的部分,让它们变成想象中的作品。从而使这一座座土雕上,有了一条条风道,有了一张张风嘴。它们不但有了想象中的神奇,而且它们还会唱歌,会呻吟,会叫喊,会嚎哭,会发出各种叫声。当地人就叫它“魔鬼城”。

如果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一阵大风吹来,整个“魔鬼城”里,就像有无数的魔鬼在长哭,在怒吼!听到这种声音,会使人毛骨悚然!就像周围有无数的魔鬼,一齐向你袭来!所以,无论是白天黑夜,这里很少有人从这里路过。

这时,“独眼狼”心里也在发抖,他也知道,再往前走,就会迷入“魔鬼城”。这种天气,“魔鬼城”的野兽都会出来觅食,那样,会很危险的。

“独眼狼”想到这里,突然用力一掀,想把卡尔别克掀下马去。

卡尔别克早有防备,一手死死地抓住鞍环,一手猛力往后来了一个“横竿打枣”,“啪!”一下,正好打在坏蛋的耳朵上。

那坏蛋“咚!”一头栽下马去!

卡尔别克紧勒缰绳,向前猛跑!

沙尘暴仍一个劲地在刮!好像非要把整个世界都刮翻似的。

“赤豹”也不知走到什么地方来了。

狂风中,卡尔别克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呜鸣声?!

——不好!“赤豹”走进“魔鬼城”了!

“赤豹”好像并没有听到大风传来的呜鸣声,仍在冒着狂风往前走。

没走一会,就清楚地听到“魔鬼城”里传来的各种怪叫:

“呜——!呜——!……”像女人在呜咽。

“嗡——!嗡——!……”像B52轰炸机在低旋。

“喔——!喔——!……”像野狼在嚎哭。

“咿——!咿——!……”像黄鼠狼在尖叫。

“啊——!啊——!……”像人在吊嗓子……

各种叫声混合在一起,就像有无数个魔鬼在一起狂欢,在一起咆哮。

卡尔别克心里紧张极了!害怕极了!不知从哪个方向回家!

“爸爸!——!”

卡尔别克爸爸是巴音郭楞大草原上最勇敢的人,这时,喊一声爸爸,也许会吓跑魔鬼们的。

卡尔别克正喊着,“赤豹”突然嘶叫一声,迎风抬起前蹄。

“赤豹”一定是发现前面什么东西了?难道“赤豹”又发现那只大母狼了吗?他揉揉眼,往前面的黑风中一看,发现几只鬼火似的蓝星星,在狂风中一闪一闪的。

卡尔别克心里猛然一惊——遇上野狼群了!

那些蓝星星,魔鬼眼睛似的,不停地在沙暴中翻腾,跳跃,不时地随风传来一声声野狼的狂吠声。这种野狼群集体出击,是十分疯狂!十分凶残的!迷入“魔鬼城”的动物,都很难逃脱野狼群的撕咬。一场沙尘暴过后,“魔鬼城”里,常常是一处处尸骨和鲜血!

野狼的狂吠声,“魔鬼们”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使人感到死亡临近的那种恐怖!

“赤豹”一发现前面的野狼群,便跺着四蹄,在原地打转,不敢贸然向前。

这时,卡尔别克心里倒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爸爸说过,哈萨克人越是遇上危险,越是不能害怕。我已经是一名中学生了,遇到危险,更要冷静,机智。卡尔别克勒紧手里的缰绳,果断地命令“赤豹”避开野狼群。

在狂风中周旋了好一会,那些蓝星星,仍在原处闪动。

卡尔别克弄不明白,那些蓝眼睛的野狼们,为什么总是在那一个劲地互相嘶吠,好像并不想进攻他们。

就在卡尔别克和“赤豹”十分危险的时候,突然发现一颗蓝星星在他前方流动,这颗蓝星星在沙尘中忽掩忽现,而且,那个蓝星星,跟他和“赤豹”若即若离,总是那个距离,好像在给“赤豹”引路似的。

“赤豹”跟着那蓝星星跑不到半小时,它自己已经认识路了。再向前跑不远,朦朦胧胧出现一朵朵白色的圆顶房。

“到家了!”卡尔别克高兴地大叫一声,“爸爸——!”

爸爸不在家,爸爸出去找卡尔别克了。

一会,爸爸回来了,卡尔别克把在路上遇那个叫买买提?肉孜大坏蛋的事,告诉了爸爸。紧接着说:“爸爸,今晚真神了!‘赤豹’没有被这么大的沙尘暴刮迷了方向,你知道为什么吗?它跟着前面的蓝星星,一直跑到家呐。”

卡尔别克爸爸告诉卡尔别克说:“那不是蓝星星,那一定是狼的眼睛,狼的眼睛在夜里都会发蓝光的。这条善良的狼,一定就是那条被我们救护过的大母狼,我们帮助了它,它今天才来帮助你,知道了吗?”

第二天早上,卡尔别克赶快吃了饭,准备上学,忽听卡尔别克爸爸在屋后大声喊:“卡尔别克,你过来看看,我们家羊圈里竟多出十几只羊呐!”

卡尔别克好奇极了,羊群里怎么会多出十几只羊呢?跑去一看,真的有十几只陌生的羊在羊群里挤来挤去。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知道吗?这些羊要还给人家。”卡尔别克爸爸用鞭子赶出那些陌生的羊,好让丢了羊的人家来寻找。

可是,那些陌生的羊,赶出圈门,马上又跑回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这时,“赤豹”忽然长嘶一声。

“赤豹”又发现什么了?卡尔别克忙抬头向远处寻看,看见一条白色的狼,远远地站在后边山坡上。

那些陌生的羊,往前跑不远,马上就掉转头跑回来——原来是那条狼不让这些陌生的羊通过。

卡尔别克觉得奇怪,纵马上前一看——那狼正是那条熟悉而友好的花额白色的大母狼!卡尔别克明白了,原来是大母狼把这些陌生的羊,赶到他家羊圈来的。大母狼的好心我们领了,可是别人家的羊,我们不能要。卡尔别克慢慢绕过去,把大母狼引开,让那些陌生的羊回家。

今天一放学,卡尔别克就骑上他的大红马“赤豹”回家。

走进黑松林中的小道,忽听一声狼嚎!卡尔别克一惊,赶快立住马,朝前边一看,只见两棵黑松之间,一个深深的陷阱,一条白色的野狼被夹子紧紧地夹住。卡尔别克马上认出来,这条白狼,跟馍馍岭上遇到的那条怀孕的大母狼一模一样!看看它肚子,不那么涨鼓了,小狼崽已经出世了?

看看天已经不早了,卡尔别克要走,“喔!”那条被夹住的大母狼又痛苦地叫了一声。

卡尔别克不忍心留下快要夹死的大母狼,翻身下马,走到大母狼跟前仔细一看,铁夹上有把大铁锁。哎呀!这可咋办哪?

卡尔别克正急得没法,忽听旁边的一摊茅草下边,发出猫一样的尖叫声,上前扒开草一看——三只胖胖的小狼崽!

卡尔别克十分高兴,这一定是狼妈妈的孩子!连忙把三只小狼崽,抱到大母的****跟前,让它们痛痛快快地喝妈妈的奶。

卡尔别克看看天,天已经不早了,趁天还没黑,赶快回家告诉爸爸,让爸爸帮助想想办法救救大母狼和它的孩子。

爸爸来一看,铁夹子上的锁是个死锁,夹是哈力古牧场努尔曼下的,必须还得他来开锁。

卡尔别克爸爸果断地说:“卡尔别克,我们今晚必须在这儿守夜!天亮后,才能去找努尔曼来开销。”他叫卡尔别克在原地看着,他一个人回家拿篷布、被子、酒和油馕。

第二天,天还没亮,卡尔别克爸爸骑上马,去哈力古牧场找来努尔曼。

大母狼被松开了。但它并没有马上离开,先是亲了它的三个孩子,然后对天嚎叫一声,领着孩子,在人们周围转了一圈,伸出舌头,温存地舔了舔每一个人的手,慢慢地沿着林中的小路,依依不舍地走开。

不久,学校就放暑假了。

这个暑假,卡尔别克有一个想法,他想去乌鲁木齐找爸爸。春天,爸爸听别人说乌鲁木齐做生意好赚钱,就把自己开的“野狼岩”度假山庄转让给姑姑,他一个人去乌鲁木齐做生意。哪里知道,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意并不好做。不久,钱亏没了,爸爸也不好意思再回到科可克拉草原来了。

卡尔别克的这个想法没有告诉妈妈,他怕妈妈知道了会不让他去乌鲁木齐。就对妈妈说,暑假里,要到镇上一个汉族同学家去补习几天汉语。

补习汉语?妈妈同意。忙给卡尔别克准备了衣服和零花钱。

暑假第二天,卡尔别克就和“赤豹”一起走了。

公路上大大小小的汽车,不停地从他和“赤豹”身边“唰!”“唰!”穿过。卡尔别克和“赤豹”从小生活在大草原,“赤豹”很少见到过这些庞然大物,惊得一阵阵地跑。

跑到天中,卡尔别克饿了,就在路边一家清真小餐馆吃饭,问餐馆老板,去乌鲁木齐还有多远。

脸上长满黑胡的哈萨克老汉说:“乌鲁木齐嘛?噢哟!远着呐!骑马去嘛?慢呐!三十年前,我骑毛驴去乌鲁木齐嘛,噢哟!一个太阳出来了嘛,没到。两个太阳出来了嘛,没到。三个太阳出来了嘛,到嘞!”

卡尔别克听了大吃一惊,要三天才能走到嘛?!

餐馆老板叫卡尔别克不要骑马去,把马放在他餐馆里,乘汽车去乌鲁木齐,回来再取马。这样嘛,半天就能到了。

卡尔别克不放心把“赤豹”留在陌生的地方,骑上“赤豹”,继续沿着公路边向乌鲁木齐跑去。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来到一个叫“熊爪岭”的地方,公路两边都是高高的黑红色的石头山,奇形怪状,有的像老虎张开的嘴,有的像鳄鱼的头,看了让人害怕!

刚走到一块巨型黑石下边,石头后边突然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来,叫卡尔别克停下马,说他要检查。

卡光头别克认真对那人看看,天!这不像前天在“魔鬼城”遇见的那个“独眼狼”吗?咋又在这儿碰上他了?

“独眼狼”说他是公路检查站的干部,现在公路上不让骑马,说骑马不卫生,叫卡尔别克下来。

卡尔别克不听,双腿一夹,命令“赤豹”快跑。

“赤豹”刚跑了几步,那“独眼狼”飞身一窜,抓住马鞍,就上了马。

卡尔别克大叫:“你要干什么嘛?唵?下去!快下去!你咋这样子呐?”

“独眼狼”得意地笑笑,说:“哼!我看还是你下去吧小巴郎。”说着,猛一下,夺过卡尔别克手里的马鞍,从长靴里拔出一把英吉莎尖刀,往卡尔别克后腰一顶,恶狠狠地说,“这一次嘛,你一定要把马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你!”手里刀往前一顶,“就是这个这样,一使劲,你就冒血了,知道了吗?那天在“魔鬼城”,我不小心让你给耍了,找了你好几天了。听你同学说,今天要去乌鲁木齐,我早早就在这儿等你了嘛。这次还想跑掉吗小巴郎?……”

“独眼狼”话没说完,卡尔别克一只手紧抓马鞍,一只手猛力往后一挡,又来了个“横竿打枣”,想甩掉这个讨厌的家伙。

冷不防,”独眼狼”,身子往后一仰,伸手一把抓住卡尔别克的校服,“咚!”的一声,两人一同从飞跑的马背上翻了下来。

卡尔别克立即拿出鹰笛“啾!啾!”狠吹,叫“赤豹”快往山上跑!

卡尔别克扑上去抓住“独眼狼”的衣服,不让他去追赶“赤豹”。扭打中,卡尔别克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掉”独眼狼”头上的小花帽,往远处一扔。

维吾尔人的小花帽特别重要,“独眼狼”马上丢下卡尔别克,去追自己的小花帽。

卡尔别克得了空,从”独眼狼”身后追上去,夺过他手里的马鞭,就往山上追“赤豹”。

“独眼狼”边戴小花帽,边向卡尔别克追过来。

卡尔别克急中生智,突然往旁边一闪,正好看到那儿有几株长得十分茂盛的蝎子草。秋天的蝎子草,毒性最强,尖尖的毛剌,十分锋利,人畜一碰上去,立刻红肿起来,疼痛不已,若不及时看医生,会有生命危险。眼看”独眼狼”越来越近,卡尔别克猛然往蝎子草后边一闪,“独眼狼”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就一头扎进蝎子草窝。眨眼间,他的脸、手和胳膊,都碰上蝎子草的尖剌,立即疼痛难忍!大叫:“小崽子!我要杀了你呐!”叫着,不要命地追赶卡尔别克。

卡尔别克又一个急转身,向一边的山洞跑去,刚跑到洞口,只听嗡嗡一阵叫,他往洞壁上一看,啊!一个好大的野蜂窝!就跟一个大黄馕似的挂在石缝中。常听说草原上野蜂蛰死人畜的事,卡尔别克吓得静静地掩在一边,不敢惊动野蜂群。

一转眼,“独眼狼”肿着眼,一步一拐地向山洞追来。

卡尔别克想,好吧!来吧!就让野蜂帮我收拾你这个坏蛋!说着,迅速捡起地上一根树枝,三下两下,将野蜂打飞起来,自己顺手将身上的校服往上一翻,裹着头脸,一溜烟地从山洞另一个出口溜出去。

那些野蜂们追不上卡尔别克,在蜂王的带领下,一起向“独眼狼”围蛰过来!嗡嗡嗡!一架架B52轰炸机似的,绕着“独眼狼”狂剌烂蛰!蛰得“独眼狼”抱头鼠窜!嗷嗷大叫!

卡尔别克跑出山洞,拿出鹰笛,爬上山坡:“啾!——”一声长响。

已经跑到山那边去的“赤豹”听到鹰笛,马上“咴”!应了一声,转身迅速朝他的小主人跑过来。

卡尔别克抓住缰绳,飞身骑上去,双腿一夹,命令“赤豹”快跑。

跑到一个叫马纳尔斯的地方,卡尔别克翻身下马,想让“赤豹”休息一会,抬头一看,山后边的山沟里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们摔掉的那个“独眼狼”!

“独眼狼”狰狞一笑:“啊哈!小巴郎!想不到吧?你以为我一定是让野蜂蛰死了,是不是呐?告诉你,无论是蝎子草还是野蜂,蛰了人嘛,只要折几支野荷麻擦一擦,毒性就会慢慢减退的嘛。所以,我乘汽车抢你前头到了马纳尔斯。”说完,趁卡尔别克不注意,翻身上马,啪!命令“赤豹”跟他跑。

卡尔别克猛追了几步,没追上,连忙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鹰笛,“啾!”“啾啾——!”狠吹!命令“赤豹”别跟坏蛋跑。

“赤豹”听到命令,奔跑中,两条前腿突然往地上一跪,背上的“独眼狼”就像一个大面袋,“扑嗵!”一下,从马头上倒栽下去。

卡尔别克一看,“赤豹”战胜了“独眼狼”,高兴地飞跑上去,抢夺缰绳。

“独眼狼”就地一滚,上来夺马!三打两扯,卡尔别克人小,被“独眼狼”反别双臂,堵上嘴,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独眼狼”迅速从自己裤上撕下一块布条,将卡尔别克双手捆住。脚上拽下臭袜子,塞在卡尔别克嘴里。然后,将卡尔别克搬上马背,向远处一个废弃的羊圈走去。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上,这样的废弃的旧羊圈很多,主要为了放羊人来不及回家,躲避风暴用的走到废弃羊圈跟前,“独眼狼”将卡尔别克往羊圈里一扔,然后骑上“赤豹”就跑。

卡尔别克手被绑着,嘴被堵着,站也站不起来,喊也喊不出来!急得没法,他挣扎着慢慢地将嘴挨到土墙,狠蹭。磨掉嘴里的臭袜子,再咬断手上的细布带,拿起挂在胸前的鹰笛使劲吹:“啾——!啾——!……”

灰蒙蒙的大戈壁滩,将卡尔别克的鹰笛声,一直传到很远很远……四野黑洞洞的。

卡尔别克被“独眼狼”摔得晕晕的,不知该往哪走才能找到“赤豹”?也不知去乌鲁木齐公路在哪边?

走了一会,黑洞洞的戈壁深处,好像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点泛蓝的光。

卡尔别克一吓,站住,不敢再往前走,不知前面是什么东西?

没一会,那点蓝光就近了些,分明就是一颗蓝色的星星,好亮!而这颗蓝星星好像还慢慢地向他靠拢过来……呀!不好!是野狼还是野熊?!卡尔别克心里害怕起来。

跟卡尔别克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那蓝星星,并没有走近他,也没对他构成什么威胁。卡尔别克心里放松了一些,脚下竟然无意识地跟着那蓝星星往前走动起来。

没走一会,卡尔别克远远地看到有车灯闪烁——啊!公路在那边呐!他一下子懂得了方向,跟着蓝星星往公路走去。

走到有灯光的公路,仍然看不到“赤豹”的影子。他爬上一座小山头,拿出鹰笛“啾!——”使劲地吹起来。

吹完听听,好像有马蹄声响?他激动地凝神再听,马蹄声越来越近,呀!是“赤豹”跑来了!

卡尔别克高兴地往山下跑,还没跑到山下,只听“咴!——”一声长嘶,“赤豹”就跑到了他跟前。

卡尔别克激动不已,搂着“赤豹”的脖子呜呜哭起来:“‘赤豹’你可回来了!坏蛋打你了吗?……”说着,手在“赤豹”身上抚摸起来,摸到“赤豹”肚皮上一道道鞭楞楞。

“赤豹”似乎也很难过,不停地用舌头舔着卡尔别克的手,鼻子里不停在响,像在诉说被“独眼狼”抢走后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赤豹”忽然丢开卡尔别克,对天一声长嘶!

这一声长嘶,那远远的蓝星星就有了反映:“喔!——”

天!那是大母狼!——卡尔别克这才明白:那游动的蓝星星,是大母狼的眼睛,是大母狼将他从黑夜中引向公路,带他找到了“赤豹”。卡尔别克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远去的蓝星星大声说:

“谢谢你——!狼妈妈————!”

第三天,卡尔别克终于到了乌鲁木齐。

卡尔别克说服爸爸回到了科可克拉大草原,回到了他的“野狼岩”度假山庄。

今天星期六,吃过晚饭,爸爸妈妈要到姑姑家去商量度假山庄的事,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晚一些回家,叫卡尔别克抓紧做作业。

卡尔别克把门关好,赶快拿来书包做题。

一道数学题没做完,忽听有人弄门。卡尔别克大声问:“谁?”

弄门人不吭声。

哪到底是谁呐?肯定不是爸爸妈妈,他们自己都有钥匙,怎么会不声不响地弄门呢?会不会是小偷?卡尔别克心里有些害怕,赶快给爸爸打电话。

刚跑过去拿起话机,还没来得及拨号,门已经被弄开,那人一步跨进来,亮光一闪,一把尖刀直顶到卡尔别克的脸上,狠狠地喝道:“不准打电话!”

卡尔别克脸都吓黑了!偷偷对那人一瞥,戴着黑眼镜,留着小胡子,浑身脏兮兮的,似乎在哪见过?于是,他定了定神,故意带着哭声喊:“你要干什么嘛?我爸爸在卫生间呐!爸……”

不等卡尔别克喊完,那人用力一搡卡尔别克,狰狞地一笑,收起刀,摘下眼镜。说:“小巴郎!不认识我了嘛?”

卡尔别克认真对那人一看——“独眼狼”!马上一推他的手,说:“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进到我家房子来呐?我叫我爸了?”

“独眼狼”又一笑,说:“小巴郎,还想跟我演戏嘛?唵?刚才我在门外听到你爸打来电话,说今晚回来要晚一些。你别害怕,我只在你家躲一会,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杀你的嘛……”

“独眼狼”没有说完,外面警车叫。

“独眼狼”一吓又说:“听到警车叫吗?警察要抓我呐,知道了吗!”他继续说:“那天嘛,在马纳尔斯,被你摔下马以后嘛,差点儿饿死在戈壁滩上!我嘛,才下决心,一定要找到你这个小崽子,把你的马弄到手!我打听了好几天,才知道你家住在“野狼岩”度假山庄。天黑进庄嘛,趁人不注意又抢了小店里的钱,警察要抓我呐……”

正说着,忽听又有人敲门。

“独眼狼”一吓,连忙用刀逼着卡尔别克,小声喝道:“不准开门!问是谁!”

卡尔别克吓得眨眨眼,对尖刀看了看,转过身,问:“谁?”

敲门人大声说:“我,阿布德海。要钱的。”

卡尔别克说:“我爸不在家,你明天来吧。”

“不行,听说度假山庄又归你爸了,要债人一定很多,明天来就没我的份了。”说完,“咚咚咚!”狠敲门。

“独眼狼”在一边吓得哆嗦起来,说:“快去问问,你爸欠他多少钱,我替他还。但是,不准你开门!”说着,手里的刀,闪闪地在卡尔别克的鼻子前刮了一下。

卡尔别克对门外大声说:“哎,我爸欠你多少钱?我给你拿去,你以为我家没钱?”

门外要钱人高兴:“有钱好哇,三万!有你老爸写的欠条。”

卡尔别克轻轻走到”独眼狼”跟前,小声说:“叔,他说三万。”

“独眼狼”忍着疼,从黑包里数出几沓钱来给卡尔别克。

卡尔别克拿过钱,打开铁门上那个小小的对话孔,说:“给!”一想,马上缩回手,“你得先把我爸的欠条给我塞进来。”

阿布德海将白纸条塞进来,接过钱走了。

过了好一会,警车不叫了。

“独眼狼”从窗帘里边走出来,手中的刀,在空中掂了一下,说:“警察不来了,把你的马给我吧。你看看,我已经替你家还了三万元债嘛,你的马应该是我的,对不对?”

卡尔别克又对他手里的刀一瞥,不敢硬拼,只好先听他的。等上了马,再伺机甩掉他。打开门,带领“独眼狼”来到山庄后边的马房。“赤豹”已经站着休息了,一看小主人进来,马上睁开眼,警惕地竖两只耳朵。

卡尔别克上前抱着“赤豹”的头,对着它的耳朵轻轻地说了几句,骑上马背。

“独眼狼”怕卡尔别克跑了,连忙也上了马。

走到一个小山坡前,“赤豹”突然嘶叫一声。

“赤豹”又怎么啦?以往都是看到大母狼才这样叫的,今晚难道又得到大母狼的信息了吗?向前一看,黑洞洞的前方,出现一颗晶莹晶莹的蓝星星。

说时迟,那时快,那蓝星星还离好远,突然凌空一窜,窜到“赤豹”跟前。

“赤豹”猛一抬前蹄,直直地站立起来。

卡尔别克和”独眼狼”,都没有提防,“扑嗵!”一声,双双从鞍子里掉到地上。

“独眼狼”就地一滚,爬起来,上去抓马。

那蓝星星又一闪,来个“腾空扑食”,朝“独眼狼”扑过来。

“独眼狼”不知这蓝眼睛的家伙是何种怪物,发疯似地拿刀猛剌过去。

卡尔别克已经完全明白,这蓝星星一定是大母狼的眼睛,它得到“赤豹”信息,前来帮助他和“赤豹”的!便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推开“独眼狼”。

“独眼狼”又转过身来与卡尔别克对峙,两人厮打在一起,“独眼狼”人大,迅速用腿压着卡尔别克,抬起身,用刀狠狠对着卡尔别克!凶恶的尖刀,眼看就要向卡尔别克剌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蓝眼睛又猛然一窜,向“独眼狼”扑过去,咬住他。

“独眼狼”顿时疼得大叫,连忙折回头,用刀狠戳蓝眼睛。

卡尔别克见“独眼狼”要杀死大母狼,迅速冲上去,使劲抱住他后腿,不让他向前。

“独眼狼”狗急跳墙,回过头来,又朝卡尔别克剌了一刀!

只听“啊!”卡尔别克突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那蓝眼睛又窜上来,又一口死死咬住“独眼狼”。

“独眼狼”疼得大叫着,手里的刀又向蓝眼睛猛剌过去……这时,山下一片火把,直往山坡冲上来,火光把整个科可克拉大草原映得通红!

听到有人一声一声地喊:“卡尔别克——!”

“卡尔别克——!”

啊!是爸爸的喊声!“爸爸——!”卡尔别克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卡尔别克爸爸听到喊声,立即奔跑上来,抱起卡尔别克,大叫:“卡尔别克!你醒醒嘛!……”

卡尔别克使劲睁开眼睛,看看到处是火把,一吓,醒了。他看看爸爸,又看看大伙,哭着说:“爸爸!坏蛋‘独眼狼’……鸣鸣鸣!我的‘赤豹’……”

卡尔别克爸爸知道发生了什么,告诉卡尔别克,“赤豹”就在他旁边,而且和他睡在一起,为他取暖,给他舔伤止血消毒呐。

大伙将卡尔别克扶上马背。

卡尔别克上了马,看见另外几个叔叔抬着另一个人往回走,马上问:“爸爸,那人是谁?”

“‘独眼狼’。”爸爸说,“他已经被狼咬穿了左腿,流血过多,已经休克,必须先送诊所抢救,然后再交给派出所处理。”

卡尔别克马上问:“那大母狼呢爸爸?”

卡尔别克爸爸伤心地说:“大母狼被‘独眼狼’一刀剌中了脖子!流过多!它已经……”

卡尔别克一听大叫:“爸爸,大母狼死了吗爸爸?它真的死了吗?”

“是的!我们已经没办法救活它了!我非常难过卡尔别克!”

卡尔别克一听,马上哭出声来:“狼妈妈——!……”

夜晚的漠风,将卡尔别克的喊声,传得很远很远!传遍了宽阔的科可克拉大草原,超过了高高的天山!

一个星期以后。

卡尔别克腿已经不疼了,可以上学了。

每天下午放了学,卡尔别克就赶到馍馍岭,因为狼妈妈就埋这里。他一边寻找大母狼留下三个的孩子,一边捡些美丽的小石块,将大母狼的坟墓重新叠起来,叠起花墙,叠起美丽的城堡!

可是,今天卡尔别克必须赶快回家——他家的牧羊犬“犍犍”孩子了!

卡尔别克骑着“赤豹”一路小跑,刚跑到馍馍岭南边的林边,忽然,“赤豹”嘶叫一声,立着不走。

卡尔别克好奇怪,大母都已经死了,“赤豹”又发现什么了?刚要赶“赤豹”快些走,对路边的草丛里看看,一只小狼崽,在草中乱钻。

卡尔别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大母狼的孩子!赶快下马,抱起那只可怜的小狼崽,心里简直高兴极了!他还想再找到其他两只,可是找了半天,连两只小狼崽的影子也没找到。

爸爸和村民们都认为,那两只小狼崽一定是野獾吃了!叫卡尔别克别再找了。

卡尔别克很难过,他决心将这只小狼崽养活,养成一条像它妈妈一样善良的天山雪狼!

小狼崽抱回来了,没奶喝咋办呐?——哎!对了,“犍犍”生孩子,有奶,能不能请“犍犍”帮着喂小狼崽的奶呢?哎!这事先得跟“犍犍”商量商量。

卡尔别克抱着小狼崽,轻轻地走到“犍犍”身边,蹲下来,慢慢地将小狼崽推到“犍犍”身边。

一开始,“犍犍”有些认生,不停地向小狼崽示威,几次用爪子攻击小狼崽。

可怜的小狼崽并不知道害怕,一松手,就争着往“犍犍”怀里钻,跟小狗娃子们争夺狗妈妈的****。

有了奶喝,小狼崽长得很快,一个月下来,小狼崽长得大模大样了。

两个月下来,小狼崽长得漂亮起来了。

半年下来,小狼崽已经不是那个小狼崽了,长成一个英俊雪白的狼少年了!

眼看小狼崽+

一天天长大,卡尔别克心里十分高兴,总算对得起狼妈妈了。

这么漂亮的一个狼少年,该有个名字了。卡尔别克问爸爸,给小狼崽起个什么名字好。

卡尔别克爸爸想了一会,说,叫“亮亮”吧?小狼这么白,无论白天黑夜,走到哪儿,就跟一道闪电似的!由它来守护草原,再凶狠的野兽都不敢危害羊群的。

没过多久,爸爸又对卡尔别克说:这小狼崽嘛,可以训练了,因为它长得很快,再长大,就不好训练了。假期里,你把作业做完,可以带着它到山后的大坡上面训练训练,教会它一些基本的动作,学会一些必要的本领,将来才能战胜对手。

国庆节,学校放假七天。

今天一早,卡尔别克赶紧弄些吃的,叫上“亮亮”和“犍犍”来到黑松坡背面一处清凉的地方,准备先教“亮亮”一些基本动作。

到了黑松坡,卡尔别克先在远远的山坡下插上一面小红旗,然后拍拍“亮亮”和“犍犍”一起跑到坡顶上,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鹰笛,“瞿”一下。

“犍犍”一听到命令,迅速向前猛冲上去。

而“亮亮”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卡尔别克马上:“去!去!”命令它快跑,快跟上“犍犍”!

“亮亮”这才放心地往前猛跑起来,那长长的雪白的身子,身后一条粗粗的大尾巴,整个成了一条直线,箭一般向前穿去!跑起来比“犍犍”更好看。

第二回再跑时,“亮亮”就没有了拘束,跑得十分放松,抢在“犍犍”前头到了终点,首先得到了奖赏。

“亮亮”不但接受动作快,而且教它动作,它感到很乐意,它的奔跑速度,是别的猎狗无法超越的,将来一定是条非常出色的捕猎狼犬。

要驯化一条好猎犬,要进行好多科目,比如,追捕猎物常常要飞奔在山尖上,或者很高的独木桥上,而有时又要钻到很低很低的石缝里,有时又要飞越障碍物等等,这些科目都得一项一项教它,哪一项不合格,卡尔别克都要“亮亮”反复做,一定要它做会为止。

国庆长假就要过去了。

为了奖励卡尔别克训练“亮亮”成功,爸爸托人从乌鲁木齐买回一辆变速山地车,让他不再骑马上学,跟别的汉族孩子一样,骑车上学。爸爸又不放心卡尔别克一个人骑车,决定让“亮亮”陪卡尔别克上学。

今天是节后开学的第一天,一早,许多同学就来了。

卡尔别克走进教室时,同学们马上一片尖叫:

“啊!狼!狼!”

……

卡尔别克拼命向大家解释:“不是狼!不是狼!我家的狗!”于是,他把“亮亮”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师和同学们,大家非常赞成卡尔别克的做法。

老师对卡尔别克说,“亮亮”既然是一条经过训练的猎狗,就让它给同学们做一件事,上课的时候,请“亮亮”帮大家看自行车,也省得许多同学常常为丢车而苦恼。

下了课,卡尔别克就在教室后边的林带里,给“亮亮”做了小小的窝,放些食物和水,让“亮亮”在那里一边看车,一边等他下课回家。

“亮亮”就认真负责地看起车来,凡不是本班同学,谁也别想进入它的警区。

自从那次“亮亮”为班上立了一次功,同学们对“亮亮”刮目相看,成了大伙的好朋友。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班上住校女生病了,家离得很远,草原深处不通电话,老师要派两个男生去通知她的家长。路上要经过一段山沟和一片森林,老师怕不安全,就叫卡尔别克带着“亮亮”,跟大个男生董宝贵,骑车一起去。

卡尔别克和董宝贵两人骑到野猪岭一带,忽然看到山腰里出来四五几条野狗,叫叫汪汪地乱咬乱窜。

还离好远,一条黑白花色的大公狗,第一个向“亮亮”发起进攻。

“亮亮”毫不示弱,就地一蹦,跳到一边的小山石上,占据有利地形。

当那条大花狗向它猛扑过来时,“亮亮”机灵地一个腾空跳,那条大花狗,从它身下扑到山坡下,来了个狗吃屎!大花狗不死心,随急又来了个反扑。

“亮亮”马上往地下一趴,当那条大花狗扑到它头上时,“亮亮”猛咬了一口它的肚皮。

那条大花狗肚皮下鲜血直流,疼得汪汪直叫,一瘸一拐地败下阵去。

接着,又是一条黑狗向“亮亮”冲过来。这条黑狗个头小,根本不是“亮亮”的对手,只一个回合,黑狗就甘败下风了。

不到半个小时,那四条公狗和一条母狗,被“亮亮”咬得遍体鳞伤,一个个夹着尾巴走了。

在“亮亮”的卫护下,卡尔别克他们按时完成任务,天黑前赶到学校,那个生病女生,按时被家里人接到了医院。

老师表扬卡尔别克和董宝贵时,董宝贵讲了“亮亮”的故事。

从此,“亮亮”就成了同学们的朋友,特别是有自行车的同学,都把“亮亮”当做小保安。“亮亮”得到的奖赏也是五花八门,火腿肠、牛肉干、奶酪,等等等等。

有同学告诉卡尔别克,中秋节前,科克达拉大草原要举行一次联欢会:“那达幕”大会。并说今年的“那达慕”大会,除了摔跤、赛马、射箭、田径、球类项目外,还设有溜狗、斗鸡斗鸟等许多新项目。叫卡尔别克带“亮亮”报名参加比赛。

有溜狗项目,卡尔别克当然要让“亮亮”也去试试。

“那达慕”主会场设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主席台上横着一幅巨型会标,上边用蒙、维、汉三文字种写着“马勺子乡那达幕大会”。

主席台两边的高大青松上,垂挂着一副红色对联,上联:天地人共欢,下联:蒙维汉同乐。

主持人宣布那达幕大会开幕!妾时间,整个草原沸腾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无数只大喇巴齐唱《56个民族是一家》。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才听到场地负责人叫溜狗者各就各位。

一听喊,卡尔别克马上叫“亮亮”做准备。

今天,“亮亮”也打扮得格外漂亮,脖子上一圈响铃,雪白的身子上,黑绸缎镶金边的小马夹。长长的毛绒绒的大尾巴上,掺着一缕缕金丝。脑门上还顶着一朵大红花。在几十条参赛狗中,“亮亮”最英姿勃勃。

溜狗比赛场地,是一条直线,直直的赛道上,有一条黑色的轨道槽,轨道槽上有一只小小的电动兔。电动兔以每小时100公里的速度向前滑行。

参赛者听口令放狗,狗如果追上兔子,就算赢了,追不上,就淘汰,获胜狗再进入下一轮比赛。

“亮亮”第三个上场。

发号员一声“开始!”那只小电动兔,“哧!……”往前直滑!

第一回合,“亮亮”赢了!

主持人说:“加20迈!进入下一轮!”

第二回合,“亮亮”又得了第一!进入最后决赛。

第三回合,只有两条狗竞争,得了冠军的狗,就是这一年科可克拉大草原上最优秀的狗。

决赛开始。

卡尔别克抱着“亮亮”在起跑线上听候命令。

裁判员一声开始!

“亮亮”就像地一支箭,一溜烟就跑到了终点,回头看看,跟它竞争的另一条狗,远远地掉在后边。

工作人员当场给“亮亮”戴上大红花,披上了“明星”狗的红授带。“亮亮”成了科可克拉大草原上远近闻名明星狗。

可“亮亮”呢,无论别人怎么羡慕,它还跟往常一样,风里雨里,照样跟卡尔别克一起上学。到了学校,照样认真负责地看它的车。

国庆节后不久,新疆很快进入漫长的冬季。

戈壁滩上的狂风,一次又一次地将西伯利亚的冷空气送过来。

这天下午,老师要开会,第三课没上,就放学了。

卡尔别克到后边林带取了车,叫上“亮亮”回家。

走到馍馍岭,发现前面有两人骑着骆驼,一颠一颠地向前慢行。

等卡尔别克走到跟前,其中一个大个叫住卡尔别克问路,说他们是塔吉克斯坦人,在中国乌鲁木齐做生意,买了些东西要回国。他们听说这一带有个“魔鬼城”,很稀奇,他们想去看看,在那儿住一宿。

卡尔别克告诉他们,“魔鬼城”是个可怕有地方,天一冷,野兽们找不到食物,会伤人的。

那个黑眼镜高毡帽的老外听了大吃一惊的样子,很感谢卡尔别克给他们提示,马上拿出一瓶矿泉水给卡尔别克喝。

卡尔别克接过瓶子,刚要喝,一想,老师经常讲,不能吃生人的东西。这两人说是塔吉克斯坦商人,到底是不是呢?谁也不认识他们。再说,既然他们在中国乌鲁木齐做生意,有钱,为什么不乘飞机回国呐?骑骆驼多慢呀?这一带经常有沙尘暴,会很危险的。

一会,黑眼镜高毡帽的那个人又问:“哎小同学,前面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过夜的嘛?我们已经走得很累了,想休息一下。”

卡尔别克想了想,说:“前面有个地方叫五棵松,那里有草有水,还有山洞可以住人。”

黑眼镜高毡帽马上说:“我们不认识嘛,你带我们去好不好呐?我们可以给你钱的嘛。”

卡尔别克不要钱,如果他们真是外国朋友,帮助他们是应该的。可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呢?……再一想,也不怕,“赤豹”在不身边,还有“亮亮”哩,“亮亮”是个聪明的家伙,到时候一定会帮忙的。于是,卡尔别克骑上车,在前面带路,直奔五棵松。

没骑一会,只听“啪!”一声响,卡尔别克自行车的前轱辘没气了!这是怎么回事呐?爸爸刚买的新车呀?!哎!……车没气了,卡尔别克不能给两个老外带路,说要回家。

黑眼镜高毡帽的人马上说:“哎呀!这好办嘛,你把车放这里,上我们的骆驼,一起走嘛。”说着,伸手一拽,将卡尔别克拽上了他的骆驼。

卡尔别克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人咋这样呢?人家不愿意,还硬拉人家带路嘛?他警惕地叫“亮亮”跟上,一起往前走。

到了五棵松,天已经快黑了。

卡尔别克要回家,说家里爸爸妈妈会不放心的。

黑眼镜高毡帽的人说:“哎呀小巴郎,天黑了嘛,咋走呐?我们也不放心的嘛,好了好了,就跟我们一起住,明天回去嘛朋友。”

卡尔别克再一次发觉这两人不对劲,哪有这样的外国朋友呐?回想起刚才车轱辘突然坏了,怕也是他们搞的鬼吧?赶快离开,不能留在这里。轻轻一拍“亮亮”叫“亮亮”快走。

刚走出几步,那个黑眼镜高毡帽的家伙,一个箭步冲上来:“往哪走呐?安?”说着,将头上那顶高毡帽一拿,黑眼镜一摘,说:“小巴郎,你不认识我了嘛?安?”

卡尔别克认真一看——“独眼狼”!

“独眼狼”狰狞一笑,说:“没想到吧小巴郎?老子自从上次被你的大母狼咬伤嘛,被警察抓住,坐了一年牢,又出来了嘛。出来的第一件要做的事嘛,就是一定要弄到你那匹马,知道了嘛?不过,那天我去了你们的‘那达幕’大会嘛,我改变主意了,不要你的马,我要你的狗。你这条狗嘛,是世界上最名贵的狗嘛,知道嘛?现在都说藏獒值钱,你这条白色的狼狗要抵十条藏獒呐,知道嘛?”

坏蛋说着,拿出准备好的蛇皮袋,一个人拦在“亮亮”前头,一个拦在“亮亮”后头,要把“亮亮”往口袋里装。

坏蛋要下手了,卡尔别克赶快命令“亮亮”快跑!

“亮亮”猛回头,一头撞倒“独眼狼”,一溜烟地跑不见了。

两个坏蛋得不到“亮亮”,就回头来折磨卡尔别克,他们用树枝抽打卡尔别克,要他把“亮亮”叫回来。

天越来越黑。

卡尔别克舔舔干裂的嘴唇,对远方看看,黑洞洞的!什么好看不清。忽然,在远远的黑洞尽头,隐隐约约有一点点蓝光在那晃动。卡尔别克马上浑身一阵热,蓝光!蓝光的故事太让他激动了!多少次遇到困难和危险,多少次遇上蓝光相助!哎!可怜的大母狼死了一年多了,这蓝光又是什么呢?是“亮亮”,还是其他野狼?

没过一会,那颗蓝色的星光就慢慢地绕到卡尔别克的后边,迂回地向他靠拢。

“呀!真是‘亮亮!’”卡尔别克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轻轻地走到他身边,他将头紧紧在靠到“亮亮”的身上,心里说:“谢谢你‘亮亮’!”

聪明的“亮亮”,它一定是怕正面走过来,会引起坏蛋们的注意,才这样偷偷避开坏蛋们的视线,绕到卡尔别克旁边的。

等卡尔别克再定睛一看,“亮亮”后边还不声不响地跟来了“赤豹”——卡尔别克马上明白了,“亮亮”回去叫来“赤豹”,一起救他的!

可“亮亮”哪知道?这样一来,它们俩都有可能落到坏蛋手里的!太危险了!

卡尔别克吓得对它们直摇手,不让他们发出一点声音,惊动坏蛋。然后,就使劲挣脱手上的绳子,挣扎了半天也没成功。又用手指到处摸,摸到地上一片大树叶,又将一个手指在石头上磨出血,在树叶上画:“110”,最后又使劲画了五下,迅速将树叶塞到“亮亮”嘴里,对着“亮亮”耳朵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亮亮”听了,马上一掉头,带着“赤豹”,悄悄地消失在漆黑中。

天晚了,卡尔别克放学未归,卡尔别克爸爸妈妈和乡亲急得四处寻找!找到学校,没有!找到同学家,也没有!……正急得没法,忽见“亮亮”跑了回来。

“亮亮”一见到卡尔别克爸爸,将衔在嘴里的树叶,使劲往卡尔别克爸爸手里塞,嘴里不停地咕咕直叫。

“什么意思呐?”卡尔别克爸爸急得光跺脚。

大伙马上围过来,用火把光照着看,看来看去,看明白了——赶快拔打110!

没过一会,草原派出所的民警们就赶来了,看看树叶上血画,果断地说:“赶快行动!目标五棵松!”

警车、火把,一起向五棵松进发!

“亮亮”跑得比谁都快,抢在大伙前头到了五棵松。

坏蛋们发觉远处有动静,赶忙收拾东西,要逃。看看已经没法得到“亮亮”,就把卡尔别克一起带走。他们认为,只要这个小巴郎在,狗就会一定找过来的。

就在这时,“亮亮”赶到了,它看到坏蛋正绑它的小主人,不要命地一跃身,从那个大个坏蛋后背冲上去,一****住他的脑瓜皮。

那大个坏蛋疼得直叫妈,赶快扔下卡尔别克,逃到骆驼后边躲起来。

卡尔别克马上说:“‘亮亮’,快!快来帮我咬绳子!”

“亮亮”跑过来,用它锋利的牙齿,三咬两咬,绑在卡尔别克手上的绳子就咬断了。

卡尔别克马上跟“亮亮”一起向黑处猛跑起来。

“独眼狼”一看,人和狗都跑了,掉头就追。

没追几步,“亮亮”猛回头,一口咬住他的小腿肚。

“独眼狼”疼得光滚

这时,山坡下一阵火光冲上来,整个草原一片通明!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那两个疼得哇哇叫的坏蛋,睁眼看看全副武装的警察,吓得浑身筛糠,一个个乖乖地举起手来。

警察看了他们的证件,说,这两人,一个全国通缉的杀人犯,一个是劳改释放的诈骗犯。这次一举逮住两个重要嫌犯,意义特别重大!警方表扬了卡尔别克和“亮亮”,并给他们记功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