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告诉我你过得怎么样呢。”扯了下嘴角,她笑得僵硬。“也快成婚了吧?恭喜你啊。学姐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呢。”
“嗯,谢谢,我想她也是的。你呢?还是一个人吗?阿姨她,不着急?”
“急啊,怎么能不急?”靠在椅背上,林曳晓把双臂平放着,“特别是今年,扬言说若再不把我嫁出去,就别再回家过年了,说什么就算是嫁个阿猫阿狗,也总比孤身一人来的好,嘻,老人嘛就是这么心急。”
“其实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合适的对方了。”
“这事急不得的,现在还是以事业为主的好,没有金钱,爱情有个屁用?”
“呵,你没变,还是那么的重事业。”方毅抬头望着她,眼睛里尽是说不清的哀伤与无奈。“就像那时,一模一样。”
“但,这就是你吧,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方向和追求,并且达不到誓不罢休。”用勺子搅着咖啡,不去看那张一直藏在记忆里的脸,“当年我欣赏你的就是这种品性呢。”
方毅突然笑了起来,两排亮闪闪的牙齿晃得林曳晓一阵昏眩。时光荏苒,五年的时间似乎就只是在“吧嗒吧嗒”中穿梭而过,还来不及回味什么,就悄悄流逝了。望着眼前那张开怀的笑意,不知为何,林曳晓只觉得没由来的悲哀将心脏填的满满的。
舞台中央,男孩不知何时已经下去了,换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清丽女子,碎发闲闲披在身后,脸有些苍白,一如她那张苍白的唇。歌声从嘴里飘出,三分明亮,七分清冷……
“什么时候订婚?”勺子轻轻碰了下杯沿,林曳晓开口,打破沉寂。
“下个月中旬。”
“下个月啊……很快了呢。”
低头浅笑,方毅喝了口咖啡润喉。抬头望向她的目光里,流露着丝丝柔情。“是啊,很快了,快到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对了,房子就在市区那边,如果你有空,随时可以过来玩的。”
“嗯,我会的。”把苦涩联通咖啡一同吞进肚子里,她轻轻地回答。
“最近工作还顺心?”
“嗯,很好,就是会头痛些。”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现在一个人了,不像以前,所以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更何况你还有哮喘。”
“方毅,我知道,我都知道。”出声打断他的话,看着自己没有佩戴任何东西的手。“你不用担心我,先把自己的婚礼搞定吧,听别人说,筹备婚礼还是挺麻烦的,而且又是你和学姐的人生大事,怎么着也得让她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新娘,不要把你的关怀浪费在别人身上了。”
圈着咖啡杯杯环的手指渐渐泛白,方毅看着她,脸色变白。“晓晓……”
“我,还有事,那么就先走了。”站起身,拎上皮包,林曳晓转身离开。只是脚还没踏出,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抓住。身子猛地一震,她僵在原地。
他的手,透着些冰凉……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手心的温度,应该是温暖的,但是,为何现在,却是冰凉的?
看着她的背影,好久之后他才开口。“你的,手机号……”
“……13715795993。”快速报完一连串的数字,也不顾身后之人记不记得住,拔腿便离开咖啡厅。
风铃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刚拐弯便与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林曳晓边说对不起边逃离,身后传来欧阳倩尖锐的叫声。
“晓晓,我们下个月订婚,在君特大饭店,你记得一定要来参加啊——”
夜,灯光闪烁,舞池上方的彩灯不停地变换着色彩,从蓝到红从红到黄。DJ放着动感的乐曲,戴着超大型的耳麦边玩边随着乐曲的节奏左右摇摆。舞池中央,是一批穿着色泽艳丽衣服的男女,每个人或甩头或摆臂,都跟着乐曲晃动起来。
突然,人群里响起一阵口哨声,然后原本聚集在一起的人们纷纷让开,视线聚焦在西南方向。那是个扭腰摆臀的女人,及肩的长发被汗水沾湿,贴着她姣好的脸庞,虽然穿着并不露骨的服装,然而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妖媚与服装的干练混杂在一起,竟透着几分神秘的色彩。
男人女人们纷纷围着她,或拍手喝彩、或高声叫好,一时间以她为焦点的人群纷纷成半弧形散开,几个胆大点的男人欲上前去与她共舞,然而只才跳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只得摇头观看。
等到一曲完后,她这才从舞池里下来。步履有些不稳,摇摇晃晃撞撞跌跌的,一路上差点撞倒几个人。等到达柜台前,她将包往吧台上一扔,对着正在调酒的服务生招了下手。
“一杯血色玛丽。”
“小姐,您已经醉了。”调酒师摇摇头,并没有给她酒。
“什么醉了?!我没醉好不好?你看我是醉的人吗?”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林曳晓闷喊。“刚刚老娘我还跟好多个人一起斗舞呢,你、你猜,怎么着……哈哈!那帮人还真是没用,才没几下就、就败了,你说,老娘还醉吗?”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快点给我来杯血色玛丽!你还嫌我没钱吗?”颤抖着从皮夹中抽出两张红钞,林曳晓“啪”地往桌上一拍。“看!这还不是钱吗?钱给你,快点给我酒!”
剑眉不着痕迹地皱了下,把酒水装入银质的shaker中。三分钟后,一只装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被推到了她面前。灯光打在液体上,一抹红影直线型滑向对面的女人。林曳晓抬头,快速接住高脚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许液体晃了出来。端起酒杯,将它放在灯光底下,任那一汪液体折射着出让人迷醉的光芒。
“你怎么在这里?”
惊讶的声音在林曳晓身边响起,转头望想来者,原本迷蒙的眼睛忽而亮了下。唇微钩,林曳晓手臂一挥,勾住那人的脖子。“厉娜,怎么那么有缘在这里见到你啊?嘿嘿……怎么,你到这里来交男友吗?”
“啧——那么浓的酒味,我说你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啊?”蛾眉拧成“川”字,厉娜抓着她的手臂,以防止她跌倒。“平日里你不是一直都很严谨的吗?怎么今天就那么放浪了?完全不像你啊,还是说今天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来来来,我们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去你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快给我清醒点!”抓着她的肩膀摇晃着,厉娜说。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娜娜,我们一起喝啦。”
“你?!”厉娜皱眉,无奈之下只得拖着她离开吧台,只是还没走几步,被身上的人一个踉跄,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撑起上半身,厉娜晃了晃昏眩的脑袋。该死的,这一跤让她跌得不轻,不但身体浑身上下痛,而且还当场麻痹了右腿。
该死的!
“可以起来吗?”
面前突然多了只白净的手,修长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被修磨得圆滑,里面见不到半分的污垢。
好一只漂亮的手!厉娜暗叹,视线渐渐往上,秀气的脸便呈放大版现在她眼前。
好一个漂亮的男生!厉娜再度叹息,特别是那眼,想不到现在还能有人拥有这么干净的眸子,还真是难得。想到现在的境况,慌忙将这想法给撇在脑后。呸呸呸!现在不是看美男的时候啊!
好不容易等腿有了知觉,踉踉跄跄爬起身,却因为林曳晓抓着她的手,再一次狼狈摔倒在地。
“该死!”厉娜咒骂一声,只觉得手肋处有些许痛楚传来。要命!竟然一连摔了两次,她厉娜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起来吧。”正在她懊恼时,强有力的双臂捉住她的玉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若不抓住机会,那她就是傻瓜了!顺水推舟的,厉娜身体一歪,倒在男生怀里,顿时只觉得一股淡淡的皂荚香味充斥在鼻尖。想不到还有人用这么原始的。嘴唇带笑,脑袋里千回百转——
看来已经是绝了种的纯情种了。而且在这种地方做调酒师还能保持着纯白,实在不简单。
“能站直吗?”
“呃……好像拐到脚了。”厉娜小小声,视线却时不时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而且现在还要送朋友回家,估计是不大可能了。”
“那你等等。”掏出手机打通了电话,片刻后,一身黑装戴墨镜的男人走进来。
“带她们回去吧。”
“是的,少……”男人点头,最后的话却被调酒师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银翼告退。”
“不用了,她的话我送回去就好。”突然间,清冷的声音闯了进来。灯光尽头,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眼眸闪亮,微微喘着气,显然是跑了很久的路。
“她是你的人?”调酒师看了他一眼问。
那人一愣,视线从调酒师身上转到他怀中的娇艳女子身上,最后才转到躺在地上昏迷的人。粉红的唇处是温柔至极的弧度,他越过站着的人群,走到林曳晓身边,弯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
“现在还不是,但是以后,就是了。”他说,抱着醉酒的女人大步离开酒吧,留下一脸错愕的厉娜。
这该是怎样的滋味?很热很热,热到浑身上下乃至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被焚烧着,炽热难耐。她需要凉快一下,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凉快的地方。有风?好像有风,但是为什么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难道就没有一处是可以让她降温的吗?谁可以帮她降降温?不然她会被烧死的。
“喝了那么多的酒,怎么就不知道节制一些。”拿着醒酒汤推开林曳晓卧室的门,刘俊涛皱眉说。
然,才抬头,就被眼前那一幕惊呆——
只见着床上的人衬衫纽扣被解开了几颗,露出里头粉粉的肌肤,脚上的袜子一只只剩了一半还穿着,另一只早不知了去向,裤腿稍稍掀起了些,露出她线条优美的小腿肉。脸颊绯红,唇色娇艳,微湿的头发粘在脸上,也黏在了她泛着水光的嘴唇,无声地透着靡靡之色。然而当事人却一点也不自知,还边喊着“热”边解着余下的扣子。
喂……这个,也不带这样的吧?某人黑了下脸,甚是无语地望着里面的场景。深呼吸几口,他返身走下楼,等再次出现在林曳晓卧室的门口时,手里已多了个脸盆。
走到床边将脸盆放在凳子上,拧了毛巾去擦她布满汗水的脸。
然而手指刚碰触到她的肌肤,就明显发现她的不对劲。她脸上的温度高的吓人,而额头却是正常温度,确定她没有发热后,心却没有安定。绯红的肌肤明明白白显示着她,真的很热,热得难受。
“不会喝酒就少喝嘛,笨蛋!”对着昏迷不醒的人暗骂了句,刘俊涛一脸的无奈。
感受到冰冷的东西划过自己的脸颊,林曳晓舒服得直叹息,好像这东西到哪里,哪里就会变得好过一些,所以她只希望这冰冷物不要走,这样就可以帮她消退掉身上的热度。但是,即便这样也依然不够,不够啊,她想要更快的降温,不然,她会很难受的!
刚擦完脸,刘俊涛转过身想去把毛巾浸湿,然而才离开,手腕却被她抓住。还没回神是怎么回事,便被一个力道拉着拖了过去。手掌碰上触感极佳的肌肤,身边的人把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掌心蹭了又蹭,如猫咪般慵懒的叹息从唇间溢出,眉宇间尽是满足——显然是找到了降温的材料。只是,那娇艳之色却没有褪去。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他清楚可以看到敞开的领口下的蕾丝Bra。眼眸一暗,他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在这么妖媚的女人前会把持得住,更何况他是正常的男人,而且眼前的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不是柳下惠,但同时,也不是卑鄙小人,所以他不会趁人之危。
挫败似的,他坐到了床沿,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不放。昏暗的灯光下,他看着她的眼神是漾一江的春水,足以腻毙一万只蚂蚁,然她却不知道。
“这样子的你很可恶。知道吗?”低哑着嗓音,刘俊涛自言自语。
想起下午在咖啡店遇到的男人,即便她不说,他也猜出了八九分,更不用说晚上极其疯狂的她了。天恩说,她尚未忘记那段爱恋,原以为只要时间足够,那么他就绝对有自信让她待在自己的身边,不过,似乎是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她对那人的感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厚。看来,这是场长跑,而且还是极累人的长跑,估计接下去,他必须得全副武装。他和她的事,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今往后,那人的位置不再在她心里占据着分量,他要让那人完完全全地消失。而她心中,只能有他的存在!只能有他一个人的!
手指扫过她的羽睫,感受着羽睫因着抖动而在指尖产生的瘙痒感。
“女人,我嫉妒他,但是以后,我不会再嫉妒他,因为,你迟早会是我的。”唇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他说。
“唔、唔!”林曳晓突然皱眉,捂住嘴坐起身。
呃?!不、不会吧?!某人额角很不善地跳了下。然而,现实就好像真的要去应验他所想的那样,只听得林曳晓“哇”一声,污秽物吐了他们二人一声。空气里满是难闻的味道,充斥着鼻尖。
今夜无眠,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