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微挑起,她嗤笑了声,纤手搭上他的胸膛,指尖把玩着他那根点缀着梅花图案的领带,目光却落到不远处穿西装打领带,与一穿着红色低领的美丽女子相谈的冷峻男人:“那请问……您有多少的资产啊?”
“这个嘛……啊哈哈,”肥胖的男人仰天大笑,露出一排的金牙,连带身上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止住笑,他看着林曳晓,用肥短的手指在她腰上拧了把,“那要等过了今夜才知道啊,你说是吧?”
双眉微蹙,她忍下那股欲把他撩倒在地的冲动,随即换上和颜悦色的笑容:“这样啊……那也要看我的心情了哦,有些事也急不得的,您说是不?”
“是是是,那是当然,有些事那么快却是就不好玩了。”男人点头附和。
“嗯,就是这样。”忽而瞥见那人起身往酒店内部走,林曳晓一惊,脚步往侧边一跨,刚要前行却被肥胖男人拦住了去路。
“小姐,”他嘿嘿一笑,“舞还没跳完呢,这么快就抛下我是很不礼貌很不道德的哦。”
该死!她在心底咒骂一声,面上却波澜不惊。唇角上扬,她凑近他在他耳边吐气若兰:“哎呀,我怎么会抛下你呢,我只是突然内急而已,你先稍微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来,到时再陪你尽情地玩。”
“是尽情地玩哦……”她又重复了遍,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骨。
娇酥的声音带着女人特有的芬芳,男人只觉得一阵酥麻感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麻得他不知今夕是何年,只得呵呵傻笑。橘黄的灯光打在眼前这女人的脸上,明明没有跳舞女郎的美艳,也没有吧台小姐的风情万种,但此刻的她却是看起来这么的魅惑而神秘,让人不禁想更多地去窥觑她。
离了舞池,林曳晓快速走进女厕,掬了把水洗刷嘴,拿了张纸巾把嘴唇擦了又擦,直到嘴唇红肿,觉得满意了才放过隐隐作痛的嘴。外边的音乐声还很大,心里估计着那人应该已经到达酒吧的内部房间了,便从包包里取出化妆棉花把眼妆弄花,又把头发抓得更凌乱了些,她这才走出厕所。
酒吧侧边有一条灯光还不算明亮的走廊,事专门提供给调情的男男女女的。昏暗的灯光下,几对喝醉酒的男女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接吻,上演着香艳火辣的热情一幕,似乎整个走廊就只有他们一般。
暗啐了声,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人,她边查看四周的情况,边靠近里边的那扇门。
贴了金片的门两旁,站着两个西装笔挺的墨镜男人,脸上冷漠得一点表情都没有,那一身黑的装扮使他们在酒吧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估摸出他们的身份,她明白若要闯进去势必要先过他们这一关,于是她就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往前走,对准那门直直冲了过去。然而手刚触到那门,就被一股力量给拦住了去路,与此同时腰间多了一只铁臂。
抬头,她一脸迷茫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门:“唔?厕所……我要去厕所,你干嘛要拦、嗝——拦着我?”
男人的素质似乎极好,即使被她喷了一脸的酒气,眉头也不皱一下:“小姐,您走错地方了,这里不是您要找的厕所,那边才是。”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她晃了下脑袋,迷迷糊糊:“啊?不是这里?我明明记得是这里的啊……”
顿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点了下男人的鼻尖,“你……你一定是在骗、骗我,对不对?嗝——告诉你,我……我可是这里的常客、常客了,厕、厕所……厕所在哪——哪里……我还会不、不知道吗?”
“是不是里——里面的位置满了,所以你……你就站在外面,不让人进、进去啊?啊哈哈——一定、一定是这样的……对、对不对?”
面对挂在脖子上的人,墨镜下的眉拧了下,却没有推开她:“小姐,您喝醉了。”
“喝醉?”林曳晓抬头,嘿嘿傻笑了下,“你才、你才喝醉……嗝——醉了呢!我,我清醒得很!还……还可以再、再——再喝几杯!不信的话……唔——跟、跟我去拼、拼酒酒酒酒……”
“……小姐,这里不是您耍酒疯的地方,我带您去厕所吧。”
“厕所?这里……唔——这里不就是厕、厕所吗?”
额角抽了抽,男人极力保持良好的教养不去推开跟八角章鱼一样的她,忍耐力却已经到了极限:“小姐,请别让我再说第三遍,这里不是厕所,您要进的地方在那边。”
“哲,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里屋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被称为哲的男人一惊,赶紧把林曳晓扶正,站直身体:“抱歉大哥,这里有个喝醉酒的人,我正要把她给送出去。”
“是吗?”
镶着金边的门被打开,与此同时走出一个人,刹那间,林曳晓只觉得巨大的压力感向她笼罩过来。抬头,就是那个之前在外边见到的西装领带男人。冷峻的脸上带着比冷霜还阴寒的表情,居高临下看着她,嘴里叼着的长嘴星火明灭,灰白的烟气熏得他的脸辨不清真假。
男人看了她一眼,熄灭烟丢进墙角落的垃圾桶:“交给你处理吧。”
“是。”哲应了声,拽着林曳晓的手腕托着她往外走。
手腕被扯得发疼,她不满地皱起眉,嘟囔着开口:“干——干嘛推我啦……我自己、自己会走、走的嘛……我,我要去厕、厕所——”
“啊呀,臭女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一番好找,”手臂被用力一扯,林曳晓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还没站稳额头上就被狠狠弹了记,“我说,你找个厕所都找到哪里去了?就知道你这路痴容易迷路,还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可以找到,害我等了二十几分钟都不见你来,只得出来找你。”
厉、厉娜?瞪大眼望着圈着自己往外走的女人,林曳晓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找到自己的?
“你说说你,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啊?醉成这个样子,看你还怎么回去!”
男人大步上前,拦住她们二人的去路:“小姐,请问……”
“嗯?有事?”
“你是她的……”
“啊——抱歉抱歉,这个人是我的朋友,她本来不擅长喝酒,但是最近因为在感情上除了问题,所以……啊哈哈,她说要来找厕所,我不放心才跟过来看的,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哲皱眉望着弯腰鞠躬的女人,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倒是被称为老大的那个男人,对着厉娜点点头,表示回应:“没事,照顾好她吧,酒喝多伤身。哲,我们走。“
“……是,老大。”与男人一道离开,在经过林曳晓身边时,他快速看了她一眼。虽然仅仅只是一眼,又戴着墨镜,但不知为何,却让林曳晓觉得通体地寒冷,就好像被冷水从头顶浇下来一般,冷得彻骨。
被厉娜一路强行拖到酒店外,丢进车厢后,林曳晓才得以挣脱她的桎梏换回自由。
正想揉着被扯痛的手臂,不想脑袋上却被狠狠挨了记打,她捂着被打痛的地方看着满脸怒意的厉娜,咬牙切齿:“你你你、你怎么回事?”
“我才要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厉娜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用力往下一按,“你脑子进水了还是嫌命长不想活了?啊?!你知不知道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冷峻男人是谁?你知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厉娜一连说了几个“知不知道”,晃得林曳晓辨不清天南地北,同着厉娜那张浓妆艳抹的脸都变得模糊。肚里的酒气上来,她很不雅地打了个酒嗝,双手搭上厉娜的手背,极力把它们从自己肩膀上扯下去。
“别、别晃了,再晃下去,我快——”呃……这血腥玛丽的后劲果然足……
被林曳晓的酒气喷了个满脸,厉娜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放开对她的欺负,靠上椅背:“说吧,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为什么要跟踪那人?”
“你说除了工作我还能有什么事?再说了,若我没有查清他的底细,你真以为我那么想不开把自己往枪口上撞啊?”晃了晃脑袋,她从车厢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那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又怎么会找到我的?我明明没有通知过你啊。”
“哎?”厉娜一惊,脸色有些不自然,“这个嘛,我只不过是这里的常客而已,而且你也知道的,像我这种人缘广的人,只要跟我有关系的人都会被注意到。”
“哦?”眉峰扬了扬,她凑近她眯细了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常客?你哪来那么多的钱?就算是你家那暴发户老爸再怎么宠你灌你,也还不至于让你每天都来这种消费到喷血的地方啊!还是说……你在这里钓上了钻石王老五?”
“什、什么话呀,我是那种经常荼毒游戏人间的人吗?”
“你不是那种人吗?”她反问。
被林曳晓的话堵得说不出,厉娜哼了声把脑袋转向窗外,恰巧瞥见正走出酒店朝着她走过来的人。
绯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黑色的燕尾服包裹着他颀长的身段,额前的刘海微微遮住了些眼睛,少了点男人的霸气,却让他更加多了分阴柔美。
心里咯噔了下,她推了推身边的林曳晓,开启了车:“啊……那个晓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不然……你知道的。”
“你送我回去再自己打车回……”话语消失在轻轻敲打着车窗的人,林曳晓看过去,“啊”了声,“是你?那个调酒师?”
点了点车窗,示意林曳晓把窗户摇下,调酒师弯下腰看着厉娜:“要走了么?”
看了眼年轻的调酒师,林曳晓又将目光放在厉娜早已红透的脸上,心下了然了几分:“厉娜,新交的小男友啊?怎么也不跟我这个好姐妹介绍介绍啊?太不够义气了吧!亏我对你都是那么的掏心掏肺,你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你说说你说说!”
“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还知道我所在的地方,原来是这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之前我们在另一家酒吧里偶遇的调酒师吧?啧啧——不错嘛,才没几天就把人家搞到手了,真有你一套的,看来只要你一出手,没有搞不定的事嘛,姜果然还是……唔?!唔唔!”嘴巴突然间被捂住,林曳晓瞪大眼望着厉娜,嘴里含糊不清。
看了正在打闹的二人一眼,调酒师拍了拍车门,把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放过去,而后后退几步对着厉娜开口:“这是刚刚调的醒酒汤,回去后给她喝吧。”
“呃……谢谢,麻烦了。”
“你开车可以?”
“当然没问题!哈哈——”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调酒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路上小心”,转身进了酒店。
厉娜把着方向盘将车子调转了方向,及至才调整好,便一脚踩上油门快速离开。这让没系好安全带,身体也还没坐稳的林曳晓一仰,脑袋直直撞上玻璃窗,痛得她一阵哀嚎。
“臭厉娜!你想杀人灭口啊?!”揉了揉被撞得有些肿起的额头,林曳晓怒目瞪着她,“不就是被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嘛,你有必要那么慌张那么想隐藏?”
见她一脸的阴沉样,林曳晓怔了怔,不怀好意地凑近她:“你……该不会是到现在……都还没……搞定他吧?”
“噗——哈哈哈哈!不是吧?这不是真的吧?”她很没品地爆笑出声,边笑边拍打着车厢里的台子,“这天底下竟然也有你不能搞定的男人?我不相信!除非是你自己看不中或者你觉得对方还不够格。不过光光论外貌,他绝对入得了你的眼啊……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身材也不错,还调得一手的好酒……”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她瞥见厉娜抿紧的双唇,才突然情绪失控了般抓住她的肩膀:“……不、不是吧?你真的还没把他搞定?你的辣手摧草呢?你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呢?你的婀娜多姿********呢?这些都对他起不了作用么?”
“喂!别晃了!会出车祸的!”抽空腾出手欲制止她的行为,厉娜皱眉。
“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告诉我啊!”
“我说你别晃了!哇啊——危险!”
轮胎一个打滑,厉娜快速转动方向盘,险险避开了拐弯处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把车停靠在路旁,二人都惊魂未定地喘息着,额头上泌出了薄薄的汗水。
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林曳晓拍着胸脯呼出一口气,背靠在椅背上:“好、好险……”
“笨蛋!你还有脸说这话?!早知道就把你踢出去了!”
被厉娜吼得耳膜发颤,她往里面缩了缩,双手捂住耳朵:“我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再说了谁让你隐瞒我的?亏我那么死心塌地地对你,你呢?你还当不当我这个朋友了?”
“你?!”车厢里一度沉默,良久,她才开口,“呼——是我被人家拒绝了。”
“哦……拒绝了啊……”林曳晓点头,几秒钟后她“哎”了声,坐直身体双眼瞪大,“你、你这是在开玩笑吧?向来不都是你拒绝别人的份儿吗?别人贴上你都来不及,哪里还轮得到别人拒绝你?你说笑的吧?”
转过来认真看着林曳晓,她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你看我是在开玩笑的吗?”
“这……难道是真的?”
厉娜叹了口气:“真的。”
“好样的!难得你也有被人甩的时候,我倒要去请教请教那调酒师,他怎么看不上你了,竟然成了史上第一个敢拒绝你的人,不错不错。”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安慰或抱不平的话,却没想到从林曳晓嘴里出来的竟是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却又不能多辩解什么。也许是她罪有应得,经常玩弄别人的感情,到了紧要关头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过,这对她也算不了什么,不过就是失了一次手,她若愿意,还是可以继续游戏人间。
“话说回来,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安安分分点找个可靠点的男人嫁掉,别再玩感情游戏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陪着你玩得起的,更何况……”顿了顿,林曳晓抬起头,脑袋枕在交叉的手臂上,目光望向远方,“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是陈世美,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