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慌乱的避过水溶探究的目光,低声道:“紫鹃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旧疾复发了。”冷冷一哼,水溶没有做声,唤过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身后的阿九低声道:“王爷,时辰快到了。”点点头,水溶又吩咐了伺候的侍女几句,这才对紫鹃道:“这里很安静,平日没有人来,你们好好呆在这里,一切等太医过来再说,本王有事先走了。”
午间,本来阴沉的天气终于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凉凉的风带着秋日的萧索,使得屋子里的紫鹃也有些沉闷。
转头看了一眼依然昏睡着的黛玉,紫鹃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为什么娘娘会变卦呢,抱琴姑姑不是说明明要为姑娘和二爷赐婚的吗。”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紫鹃的沉思,回过头来,紫鹃见黛玉正俯着身子,喘成一团。
端起杯子,紫鹃忙上前扶着,道:“姑娘,喝口水吧。”抿了口水,黛玉这才缓了缓气,抬头四下打量了一下,问道:“紫鹃,我们这是在哪。”
接过杯子,紫鹃道:“不久前姑娘晕了过去,碰到北静王爷,这是他的屋子。”回想起元妃的话,黛玉没有做声,两滴清泪不觉落了下来,接着忍了很久的泪一发不可收拾,霎时掉个不停。
紫鹃默默的递上帕子,同样的一脸悲楚,低声道:“姑娘,或许哭出来会好受些。”一个俏丽的丫鬟走了进来,对黛玉道:“林姑娘,这是太医开的药,说等姑娘醒了趁热喝下去。”
掩饰的侧身拭了拭泪,黛玉对紫鹃道:“还不快去接着。”随后对那个侍女道:“有劳了。”侍女口齿伶俐的道:“姑娘是王爷的客人,这些是奴婢应该的。”
看着黛玉喝下药,侍女道:“太医说了,让姑娘多休息一下,如今刚刚过午,姑娘还是歇着吧。”
撑起身子,黛玉道:“还请姐姐告诉你家王爷,援手之恩,黛玉一定记住。”转过头,黛玉对紫鹃道:“紫鹃,我们回宫吧。”
侍女着急地道:“林姑娘,王爷还没回来,奴婢不敢做主,何况若是王爷知道奴婢让姑娘病还没好就回宫,一定饶不了奴婢的。”
黛玉扶着紫鹃坐了起来,道:“我们已经打扰这么久了,况且我觉得身子无碍了,不敢再劳烦了,再说宜公主那里恐怕要着急了。”
不知为什么,黛玉在潜意识里有种暗暗逃避的心思,生怕再次面对那个和自己有几次交缠的人,是因为那封密件,还是因为那个难以启齿的梦,恐怕连黛玉自己也说不清楚。
侍女道:“姑娘不用担心,公主那里奴婢派个人去说说就行了。”黛玉自来小心谨慎,更何况身处皇宫,忙道:“不用劳烦了,我们回去就行了。”
任凭宫女如何挽留,黛玉还是意志坚决的扶着紫鹃走出了屋子,侍女刚要传轿子,想到怕被人看到引起误会,黛玉还是婉言谢绝了。
一出门,一阵细雨铺面,带着丝丝的清凉,毫无防备的黛玉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紫鹃撑着伞,两人缓缓地顺着侍女指点的路径往宜安宫走去,由于秋雨清凉,所以路上的宫人没有往常多。
刚拐过一片竹林,紫鹃忽的停下步子,有些愧疚的道:“姑娘,你的帕子落在那里了。”看了看不远处有一池碧潭,旁边有一处游廊,黛玉想了一下,低声对紫鹃道:“我在前面等你,紫鹃,你去把帕子拿回来吧。”
有些为难的看了黛玉一眼,紫鹃道:“要不我们先回宫,等一会儿我再来取。”
轻轻咳了一下,黛玉道:“你放心,我没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无论出了什么事,也还不至于不顾颜面的,况且我们走出的也不远。”说着,不容紫鹃回答,撇开紫鹃,缓缓地往前走去。紫鹃想了一下,跺了跺脚,转身急匆匆的向后走去。
没有走进游廊,黛玉一任细雨急急的扑到面上,带着一丝清凉,一丝凄苦。细细的雨丝很快汇成了水滴,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颊滑了下来,一瞬间,连黛玉也分不清是雨还是自己的泪。
闭上眼,耳旁一会响起元妃的话:“是本宫姨妈家的女儿。”一会响起贾母的话,“林丫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林家的女儿,你父母一世要强,千万别让他们不得安心,外祖母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在宫里好好保重。”“与其呕着自己,不如顺其自然。”
没有睁眼,两行清泪缓缓地滑了下来,流过黛玉纤瘦的脸庞,带着秋雨的凄凉。
睁看眼,本能的抬起手想拭泪,黛玉这才想起自己的帕子早已落在了别处,蓦地,黛玉觉得雨好像停了,不由抬起头,一把钢骨的青油布伞挡住了斜飞过来的细雨。
没容黛玉转过头来,修长莹白的手指夹着一方洁白的帕子递了上来,耳旁是一个相识的声音:“拿着。”
没有回头,黛玉冷冷的道:“谢谢王爷的好意,民女不想再欠别人的人情。”手依然固执的举在黛玉的眼前,水溶不紧不慢的道:“可惜你已经欠了,这时说岂不太晚了。”
暗暗吸了口气,黛玉道:“民女记得王爷曾说过,做每件事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水溶点点头,眯眼看着前面波纹涟漪的池水道:“我说过。”
回过头来,黛玉清澈剔透的目光在水溶超与常人的俊面上一扫,低声道:“民女不知王爷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何况民女一介孤女,身无傍依,恐怕还没有有助王爷的本事,那王爷……”问完,想起匣子里的那封密件,黛玉的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