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妃没有做声,福海细长的眸子一转,低声道:“还有,老奴昨晚听殿下说,王子腾王大人前些日子因为平叛有功,估计皇上那里一定会大加封赏,四大家族有娘娘,王大人的庇佑,风头如今可是如日中天,殿下深感欣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娘娘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几府一直是殿下的肱骨,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所以娘娘一定要为大局着想,什么事万不能轻易而定。”
察言观色的看了元妃一眼,福海继续道:“老奴虽不知此举的深意,但看这些日子殿下郑重其事的样子,明白一定是重要的事,所以老奴……”
没有说下去,福海想起水溶吩咐的话:“公公记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别让娘娘抓住口实,太子那里公公也不好交代,本王无奈出此下策,还请公公帮忙,还有,若是娘娘真的要一意孤行,不肯让步,那公公也不要再说,一切就看天意了,不过公公的人情,成与不成本王都领了。”
暗暗回想了一下,福海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前前后后我可没有说出是太子吩咐的,就是前面的那段话,确实是太子亲口说的,只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轻轻叹了口气,元妃道:“请公公转告殿下,本宫知道了。”福海不漏声色的松了口气,尖尖的道:“那奴才告辞了。”
元妃缓缓的道:“公公慢走,抱琴,送福公公回宫。”
北静王府的书房里,透过半开的窗,阵阵凉风毫不留情的钻了进来,扑到面上,带着沁骨的凉意。
轻轻叹了一声,水溶仰起面来,迎着透进来的凉风,缓缓闭上疲惫的双眸,默默的感受着秋雨的寒意。
眼前,不由的浮现出昨天自己的话:“福公公,若是娘娘真的要一意孤行,不肯让步,那公公也不要再说,一切就看天意了,不过公公的人情,成与不成本王都领了。”
一下睁开眼,水溶凌厉的清眸执着而又坚定,喃喃的道:“她不会冒这个险的,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表妹,将府里和自己的身家陷入未知的窘地,对身处多年皇宫的她来说,孰轻孰重应该一清二楚,可若是……”
没敢想下去,水溶的眼前闪过黛玉那浅浅的一笑,那冷冷的讥讽,她的一颦一笑原来都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里,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又该如何……
眼前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在御书房中的事,水溶抬手一下关上了窗子,自言自语的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就是让你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放手,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那般境地的。”
窗外的秋雨急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棱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元妃默默地立在窗前,看着外面自由自在的雨滴,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抱琴轻轻的递上一杯热茶,低声道:“娘娘,窗前风凉,喝口茶吧。”转过头来,元妃低低的道:“抱琴,让本宫如何对老太太说呢。”
叹了口气,元妃幽幽的道:“林妹妹是敏姑姑唯一的骨血,当初老太太将她接来,用意也不过如是,虽说太太不太满意,但有老太太做主,也就罢了,谁知竟会有林姑丈的这件事。”转头看了一眼依然淅沥的秋雨,元妃淡淡的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林姑丈这件事,若是本宫执意要管,也不是没有希望,只是……本宫不敢冒这个险,若是弄不好,可是抄家的大罪,和府里的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相信老太太也会体谅的,只是愧对了林妹妹。”
抱琴想了一下,小心的道:“娘娘也不用内疚,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本以为二爷和林姑娘……既然出了林大人的事,娘娘此举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娘娘的背后是整个贾府,一人的安危和一大家子的荣辱比起来,谁也会明白的。”
“更何况林姑娘如今在宫里,以林姑娘出挑的模样,说不定被那个皇子还是王爷相中,那林大人的事等以后真的事发了,也许也会不了了之,岂不是更好。”
“退一万步说,娘娘先保住了自己和府里,即使以后真的犯了事,林姑娘有那么一天,娘娘和老太太也可周旋周旋,总强于一齐……”
叹了一声,元妃低低的道:“若是能如此甚好,老太太那里本宫也能说得过去,只是宝玉恐怕要失望了。”
停了一下,元妃自言自语的道:“本宫最亲的就是这个弟弟,小时本宫教他读书、认字,可惜却不能让他如愿,本宫……”
没有说下去,元妃只是叹了口气,随后道:“人算不如天算,看来有些事真是老天注定,当初太太跟本宫说起姨妈家的薛妹妹戴着的金锁要有玉来配时,本宫还嗤之一笑,说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的话罢了,但碍着太太的面子,那次赏赐独给了宝玉和薛家妹妹的一样,不想还惹得老太太不快,以后本宫也就懒得理会,让老太太做主就是了,看来真是天意,没想到还真的能走到这一步,不信不行,还真是‘金玉良缘’。”
抱琴轻轻地问道:“娘娘……”元妃苦笑了一下,道:“福公公的话虽然很隐晦,但本宫还能听的出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几家府里的传统不就是联姻……”
叹了口气,元妃道:“也许是命吧,宝玉,林妹妹,本宫这做姐姐的总的为府里几百口人的前途富贵着想,为以后的出路着想,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险,只能愧对你们和姑母了,一切也只能怨命吧。”
昨夜的一场秋雨使得今日的天色格外的晴朗,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让人有种慵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