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霖灵眸一转,随后道:“先生经常教导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皇上的,你们竟敢拿着皇上的东西卖,是不是……”
没有说完,水霖狡黠的目光狠狠的盯着管家,薄薄的嘴角翘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水灵难得附和的道:“我哥哥说的对,皇上的东西又岂是你们能卖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几斤几两。”
管家也不是笨人,见水霖和水灵口音不是本地,说气话来又底气十足的,心里不由也不敢轻视,忙道:“小爷说的是,我家老爷又岂会不懂这些,这水是皇上的,所以这收的银子也是皇上的,哪一日皇上若是来了,我家老爷一定全部奉上。”
僵硬的笑了一下,管家阴瘦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毕竟是孩子,水霖虽知他说的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一声怒喝打断了一时的平静:“滚开,银子不够就想打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想瞒过去。”
有些胆怯卑微的声音道:“大爷行行好,只差两文钱,就给我打上吧,地里的苗若是再不浇就枯了。”
“枯不枯那是你的事,没有银子,这水你就休想打上,来,下一个。”说完,小厮毫不留情的将那人推到一边。
由于没有意料到,再加上那人也有些老了,一下子跌在了地上,看着空空的桶,想起地里的那一片几近干枯的苗,那人不由老泪纵横,绝望的喊道:“老天,你就睁睁眼吧。”
自来娇蛮惯了,水灵毫不犹豫的道:“你们竟这样欺负人,哥哥,书上不是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成阳。”
水灵对身后的侍卫道:“他敢欺负别人,你就给我去教训……”水灵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道:“灵儿,不得胡闹。”
众人不由回头,管家也直起身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轻袍缓带的人正缓缓的走过来,亮亮的阳光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片光华,眉如剔羽,眸若晨星,嘴角轻轻的一抹浅笑,使得他如一幅流畅的水墨画,内蕴高华,气度优雅。
淡淡的一笑,水溶道:“这位老伯的钱我替他出了。”那人忙站起来连声道谢,水溶没有再作声,只是轻轻看了看前面的一泓碧水,随后转过头来,对身边的阿九低声吩咐了几句。
阿九走上前去,打量了几眼,对管家道:“你是这里主事的。”自来随着水溶见惯了大场面,此时站在那里的阿九不觉间透露着一份威严和大气,使得那个管家不觉矮了几分,走了一步,道:“是我。”
阿九轻轻一翘嘴角,不容置疑的道:“我家主子看上你们这潭水了,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开个价吧。”
管家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看了看云淡风轻的水溶一眼,道:“爷是外地的吧,谁不知这里全是我家老爷的地方,别说是你们看上,就是官老爷看上,也只能望水兴叹。”
阿九呵呵一笑,狡猾的道:“你好大的口气,怪不得刚才说收的银子也是皇上的呢。”管家有些得意地道:“不瞒这位爷说,我家老爷上面有亲戚,而且还是朝里的大官,所以嘛……”
嘿嘿一笑,管家低声道:“所以我说,虽然天旱无雨,但地方官府冲着老爷的身份,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九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是这样,所以你们就清水捞白银,真是让人羡慕呀。”
转头看了管家一眼,阿九意味深长的道:“听说当今皇上可是公正无私的,你们老爷这样明目张胆的,就不怕……”
管家轻蔑的看了阿九一眼,随后得意地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的,这附近方圆谁不知我家老爷的身份,就连长史大人听到也没说什么。”
阿九回头看了水溶一眼,见水溶本来云淡风轻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愠怒,英挺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素知水溶脾性的阿九忙道:“看来我们还真是失眼了,不过既然我家主子看上了,我们作奴才的就得照办,劳烦管家去回个话,卖或不卖,多少价钱,我也好对主子有个交代。”
管家不由又打量了阿九几眼,抬头再看了看水溶那一份不言而明的气度,想了一下,道:“也算是你们有福,碰巧老爷这两天在别院里……”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侍风走上前来,附耳对水溶悄悄地说了几句,水溶的脸色一下变了,犀利的眸光不由狠狠的盯着管家得意而又嚣张的神色,广袖中的手紧了又松。
阿九却不知此事,继续道:“那就请去传个话,对了,还不知你家主子贵姓呢。”管家笑道:“我家老爷姓林,你只要到城里一打听,都知道城东的林府。”
阿九敷衍的应了一声,心道:真巧,和王妃还是同姓,说不定是一家子的呢。想到这里,阿九刚要说,就听身后水溶淡淡地道:“刚才你说你们府里京城有亲戚,看这阵势,应该是皇亲国戚吧。”
管家笑了一声,道:“还是这位爷有眼光,说出来恐怕吓着了你们。”阿九笑道:“你也太夸大了吧,我们主子常年在京城,什么样的官没有见过,即使……”
只听水溶轻轻咳了一声,阿九忙改口道:“你只不过是骇人听闻罢了,再大还能大到哪儿去。”看着阿九漫不经心的样子,管家细长的眼光一眯,轻轻地道:“你说你们常年在京城,那一定知道北静王府吧。”
阿九一愣,脸上的神色一下僵了,还没回头看水溶,就听管家得意地道:“说出来就吓着了吧,告诉你,叱咤朝堂的北静王爷是我们老爷的姑爷,你说这样的亲戚是不是高亲。”阿九僵直的应了一声,连头也不敢回,生怕水溶一下迁怒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