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娇艳的脸上忽的涌上一丝黯淡,接着低声道:“其实先生教的灵儿很快就记住了,但是这样,母妃就不会再教灵儿了,所以灵儿故意学不会……”
看了水尘一眼,水灵低低的道:“叔皇,灵儿其实很喜欢和母妃多玩一会儿,可自从有了弟弟后,父王说了,母妃身子受不得累,府里事多,弟弟又小,所以灵儿和母妃呆在一起的时候就少了很多,于是灵儿就想了这个法子,学不会先生教的,母妃自然着急,就会亲自教灵儿,以前在府里这样,如今虽然在宫里,但一回府母妃还会问起来,知道灵儿又……”
没有作声,水尘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伸手抚了抚水灵的头,低低的道:“真是个执拗的孩子。”说完后,水尘忽然觉得水灵竟和自己有些相似,让水灵进宫伴读,何尝不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两人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拉起水灵的手,水尘道:“你不是很想学丹青吗,那叔皇教你,怎么样。”有些兴奋的看了看水尘,水灵又垂下眼睑,小声道:“进宫前母妃曾告诉过灵儿,说叔皇每日要处理国家大事,不许灵儿惹叔皇费心,母妃还说,一定要灵儿听话,若是母妃知道叔皇还要教灵儿画画,一定会不高兴的。”
觉察到水尘的手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水灵不由道:“叔皇,是灵儿说错了吗,可这是母妃说的。”水尘温润的看着水灵,轻轻的一笑,柔声道:“没有,灵儿说的很对,叔皇很高兴听到这些话,来,叔皇教你画画,这是叔皇和灵儿的事,不要让你母妃知道,好不好。”
看着水灵惊喜的点点头,那漾出来的笑容,如泉水般生动,水尘的眼前一下闪过当初琴轩阁里俏眸微眯的黛玉。
没有做声,水尘缓缓地看了看眼前那一副浓浓淡淡的烟雨图,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人非风月长依旧,破镜尘筝,一梦经年瘦。”
日子似水般的在忙碌中流去,果如水溶所说,水灵虽然娇蛮任性了些,但是自来的聪慧和水尘的袒护,使得她在宫里竟也相安无事。
眼看着到了离京的日子,黛玉忍不住松了口气,看看日已西斜,便打发翠荷道:“你去看看,郡主回没回来。”
紫鹃舒了口气,道:“王妃,都收拾妥当了。”冲着紫鹃一笑,黛玉道:“那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雪雁要跟着回去看看,府里只剩你自己打理,一定够你忙活的,不过王爷说了,让侍剑留下帮你照看。”
紫鹃道:“王妃就放心吧,再说府里还有水管家呢,雪雁好容易有机会能回去看看,也是她的福分,紫鹃就不能陪着王妃。”
黛玉轻轻地道:“是啊,记得当初来京的时候,雪雁还是个毛丫头呢,如今已是孩子的娘亲了,想一想,时光过得真快。”
跟着黛玉叹了口气,紫鹃道:“是啊,记得当初王妃要来的时候,老太太吩咐我们又是安排这,又是安排那的,说句实话,还是老太太有眼光,对王妃一直比其他的姑娘们看重。”
轻轻地嗔了一眼,黛玉道:“净胡说,老太太也是因为母亲的原因,那里就像你说的呢。”紫鹃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老太太对王妃可是真疼呢。”
幽幽地望着外面,黛玉低低的道:“可惜老太太却没能看到宝玉如今的样子,若是知道宝玉懂事了,说不定会……”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水灵的笑声,接着一个灵巧的身影跑了进来,怀里还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卷画轴。
走到黛玉跟前,水灵兴奋地道:“母妃,这次先生教的灵儿和明妹妹都会了,先生还夸呢。”松了口气,黛玉微笑着道:“母妃就知道灵儿一定能成的。”
给水灵试了试额头微微跑出的汗,黛玉看了看水灵怀中的卷轴道:“这是哪来的。”水灵得意地道:“这是叔皇赏我的,母妃,你看,是江南烟雨图。”
说着,水灵迫不及待的走到书案前,将画轴打开,但见长长的卷帙上,或浓或淡的水墨绘出的那一副江南烟云让人不仅身临其中。
黛玉的丹青虽比不上水溶的出神入化,但也是精通一二,低头看看印章,竟不是出自大家之手,不由自言自语的道:“能送到宫里的画轴,大都是名家,但此画匀墨挥力不输于大家风范,为何却默默无名呢。”
水灵暗自得意地道:“母妃,你说这幅画好不好。”黛玉俏眸静静地看了看水灵,忽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低声道:“这是皇上画的。”
水灵惊讶的看着黛玉道:“母妃怎么知道,这上面没有叔皇的名字。”轻轻的将卷轴卷起来,黛玉对水灵道:“好了,既然是皇上给你的,你好好收拾着吧。”
水灵不依不饶的道:“母妃,你是怎么知道这是叔皇画的。”轻轻摇了摇头,黛玉苦笑了一下,道:“母妃是猜的,不想竟一下猜中了,这下你明白了吧。”
见水灵还要说,黛玉忙道:“翠荷,让她们服侍着郡主回去洗漱一下,一会儿等王爷回府就传晚膳。”翠荷轻轻地道:“王妃忘了,王爷已经打发小厮回来说过了……”
苦笑了一下,黛玉低低的道:“我倒一时忘了,只记着早上他说过要回来,那过一会儿就让她们把饭端上来吧。”
看着水灵随着翠荷离开,黛玉静静的望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一会儿想起那一副费尽心思的江南图,一会儿想起当初水尘那悲凉的神情,一会儿是水溶早上信誓旦旦的话,“等我回来吃饭。”一会儿却是小厮急匆匆的道:“王妃,王爷被顺义王拉去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