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恨恨的看着忠顺那有些瘦削的背影,眼前闪过的是父王那死不瞑目的遗容,没有犹豫,水溶长袍一扫,也跪了下来,朗声道:“五皇叔,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皇叔可敢应一声你问心无愧。”
没有作声,忠顺缓缓的回过头来,看着水溶毫不畏惧的目光,静静地对持着,过了一会儿,才听忠顺自嘲的道:“你果然知道了。”
水溶没有回避忠顺的目光,低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苦笑了一下,忠顺道:“四哥果然生得好儿子。”
水溶冷冷一笑,道:“多谢皇叔夸奖。”忠顺转过身去,一下站了起来,对水溶道:“你想怎样。”
水溶也立起身来,静静地看着忠顺,道:“一涵想还父王一个公道。”“公道。”忠顺低低的一笑,道:“世间哪有公道,成者为王败者寇,又何来公道之说,就是今日,你已是俎上之鱼,别妄想什么公道。”
水溶没有惊慌,缓缓地道:“恐怕并不如皇叔所言吧,这么大的罪名,皇上也只是让一涵静祠思过,皇叔是不是有些失望。”
盯着水溶,忠顺恨恨的道:“你不要得意,皇上如今是被你蒙蔽,才会手下留情。”“蒙蔽皇上。”水溶冷笑道:“恐怕蒙蔽皇上的是皇叔吧,一场别有用意的大水,不但让父王命丧于此,还落了个渎职的骂名,五皇叔你真是手足情深。”
说到“手足情深”,水溶犀利的眸子似乎要穿透过来,紧握的虎拳轻轻晃了一下,才又垂了下来。
“手足情深!”忠顺笑了一下,道:“生在皇室,哪来的手足情深,除了你死我活,还有什么,你父王若是聪明低调一点,也不会落得如此。”
转过身来,忠顺看着水溶压抑不住的怒气,冷冷地道:“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恐怕离步你父亲的后尘不远了,禁足皇宫,你等于是俎上鱼肉,是生是死已是任人宰割。”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气定神闲的道:“多谢皇叔提醒,一涵恐怕要让皇叔失望了,如今的局面,一涵可是至关重要的棋局,否则一涵又岂会安然的站在皇宫祠堂里,皇叔这样聪明,难道还会不知。”
负起手来,水溶望着密密麻麻的灵位,道:“皇上既然无意于靖王爷,就必须要有一个人来牵制他,皇叔虽然年富力强,不过在皇上眼里,恐怕还不足以担此重任,所以这件事自然落到了一涵身上,半枚朱果符,一道禁令,皇上的用意不过是敲山震虎,只要靖王爷一天不死心,一涵就……”
转头看了看忠顺满面愤恨的脸色,水溶忽的优雅地一笑,道:“皇叔如果想看到父子相残,皇宫喋血,那尽管派人暗算一涵就是了。”
忠顺狠狠地道:“留你更是养虎为患,说不定比……”水溶淡淡地道:“不过在皇上眼中,一涵恐怕比靖王爷放心些。”
看了忠顺一眼,水溶道:“这么多年了,皇叔和太后将真相一直瞒着皇上,此事对一涵来说,可是塞翁失马,非祸即福。”
水溶精明慎密,从太皇太后的话中知道当今皇上并不知情的秘密后,很容易的联想到了太后和忠顺对这件事一定有顾虑,所以才瞒着皇上,于是这件事反也成了水溶握在手中的一个筹码。
忠顺这么多年来的朝事经历,自然也是精明过人,冷冷一笑,道:“你不用得意,这件事皇上迟早会知道,到那时恐怕不用我说,你已成了众矢之的。”
不容水溶辩驳,忠顺狠狠地道:“告诉你水一涵,这次是侥幸,下次你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说完,拂袖离去,厚重的大门缓缓的在他的身后掩上,祠堂里的光顿时又暗了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水溶的沉思,随后只见祠堂的门一下被打开,外面已经西斜的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映的水溶的眼有一时的不适。
水溶还没睁眼,只听外面一个尖尖的声音道:“奉口谕,请北王爷去承乾宫。”没有睁眼,水溶面无表情的道:“不见皇上的圣旨和信物,本王是不会离开祠堂的。”
传旨太监一愣,随后道:“北王爷,难道你想抗旨不成。”缓缓地睁眼打量了一下有些趾高气昂的太监一眼,水溶冷冷一笑,道:“没有圣旨,本王又何来的抗旨一说。”
太监一时语塞,却见水溶不慌不忙的道:“本王奉旨静过,自然不会离开,公公也是个明白人,又何苦自讨没趣呢,何况,公公也是面生的很。”
没有理会太监的惊异,水溶缓缓地立起身来,轻轻弹了弹银袍上的一丝灰尘,云淡风轻的道:“这祠堂是不是好久没有打扫了,下次告诉一下李总管,如今鱼龙混杂的,也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太监恨恨的望着水溶气定神闲的样子,竟也无计可施,过了一会儿才气急败坏的道:“北王爷,你难道不怕罪上加罪。”
水溶淡淡地道:“公公难道不怕欺君罔上。”忽听不远处一声轻叹,接着一个声音道:“本王就说了,他水一涵一定不会贸然相信的,果不其然。”水溶一下回过身来,却见南安王爷缓缓地走进来道:“北王爷即使身在祠堂,却也是威风不减。”
水溶淡淡的一笑,道:“王爷即使口出讥言,却也是面不改色。”南王爷没有笑,只是走过来低低的道:“还算你命大,如若不然,今晚这里就是一片火海,你敢走出祠堂就是抗旨不尊,你不离开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