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步子,水溶道:“阿九,你去告诉王妃,本王有事一会儿再回去,还有,将如霜给本王唤来,本王有事要问。”说完,转身向书房走去。
南书房里,幽幽的灯光映着水溶修长的身影踱来踱去,如霜在门外轻轻问了一声,只听水溶淡淡地道:“进来。”
走了进来,如霜见水溶英俊的面上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凝重,连看来的眸子也不是平日的清朗,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犀利和沉静。
缓缓的坐了下来,水溶平静的道:“如霜,本王记得你服侍本王七年多了。”如霜点点头道:“是,王爷,如霜一进府里就伺候王爷。”
抬眼看着如霜,水溶道:“你爽利稳重,做事知分寸,本王自来就很信任你。”如霜低声道:“如霜明白王爷的恩德,当初王爷将如霜收留,王爷的大恩大德如霜铭记在心。”
“这就好。”水溶语调一冷,厉声道:“那府里的事你又作何解释,枉本王平日那样倚重你,让你去伺候王妃,却不想竟成了这样。”
如霜一听,慌忙跪下道:“王爷明鉴,这确确实实不是如霜做的,如霜即使再糊涂,也不会做对不起王爷的事,请王爷明察。”
抬起头来,水溶犀利的眸子盯着如霜,低沉地道:“你怎么知道本王要问的是这件事。”如霜低声道:“如霜伺候王爷多年了,自是明白王爷的心思,何况王妃是王爷最在意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王爷一定会追究的。”
轻轻噢了一声,水溶立起身子,缓缓地走下来,对跪在地上的如霜道:“你说的可是真话,府里可只有你和如雪去过贾府,若不是你们,那还会有谁。”
如霜俯身铮铮的道:“若有一句谎言,如霜甘受天打雷劈,请王爷明鉴。”
久久没有做声,水溶微眯着凤眸,深邃的明眸里却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精光,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闪过他清隽如玉的脸庞。
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缓缓的道:“你起来吧,本王暂且相信你一次,不过……”缓缓的停了一下,水溶看着如霜,道:“有件事本王要交给你,你在府里多年,各房各处的人都熟悉,这件事非你莫属。”
刚刚从水溶的震怒和怀疑中脱出来,听到这番话,如霜受宠若惊的回道:“是,王爷放心,如霜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微微一颔首,水溶看了如霜一眼,低低的的吩咐了几句,随后道:“记下了,这件事只许成,不许有失。”
如霜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水溶一眼,不想触到的是水溶冷冽犀利的目光,心慌的低下头,如霜不由自主的道:“是。”
若有所思的看了如霜一眼,水溶淡淡的道:“本王记得曾和你说过,出嫁或是继续留在府里,本王都会如你所愿。”
如霜低声道:“王爷的恩德如霜无以为报,如霜情愿一辈子伺候王爷和王妃。”没有看如霜,水溶平静地道:“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等以后让大嫂在府里给你掂量个合适的人嫁了吧,总不出嫁也不是长远之计。”
如霜黯淡的道:“如霜谢过王爷的美意,一切但凭王爷做主。”水溶缓缓的道:“你素来伶俐有分寸,本王的意思你也明白,静枫院里,若是有什么差池,别怪本王不讲情面,还有这件事事成之后,你知道本王的脾气,如果活人不能守口如瓶的话,那……”
如霜低声道:“王爷放心。”挥了挥手,水溶道:“你先回去,本王吩咐你的事你记住了。”如霜应声道:“奴婢记下了,王爷放心。”
如霜刚要退下去,却听水溶低低的道:“今日的这件事王妃知不知道。”
想了一下,如霜道:“王妃今日没出门,只有大夫人和表姑娘去坐了一会儿,看王妃的样子,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
点了点头,水溶郑重地道:“既是这样,那谁也不许在静枫院里提这件事,好了。你回去吧,告诉王妃,我一会儿回去。”
看着如霜悄悄退了出去,水溶缓步走到窗前,一下撑开面前的窗子,一股寒风夹着零星的雪花迎面扑来,透着刺骨的清凉。
梳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水溶轻轻吐了口气,没有回头,扬声道:“侍剑。”侍剑应声走了进来,水溶低低吩咐了几句,最后道:“吩咐下去,一定要给本王查清。”
侍剑连声应下,看了侍剑一眼,水溶有些疲倦的道:“好了,下去吧。”听着书房的门缓缓地掩上,水溶看着夜风下被吹得纷扬的雪花,狠狠地舒了口气。
缓缓的迎着寒风闭上眼,水溶的眼前想起的却是宴席上冯紫英的话:“听说宝玉回来了,哪日一起聚一聚,权当为他接接风。”
睁开眼,水溶望着外面的那片片雪花,想起的是皇宫里黛玉茫然呆滞的眼神,素裙上点点刺目的血痕,洞房夜里那一双清水般的泪眼。
轻轻叹了口气,水溶自言自语的道:“宝玉,宝玉,果然如宝似玉……”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黛玉有些焦躁的向外望了好几回,灯下如画般的容颜透露着一丝不安。
紫鹃走近来道:“王妃,不要着急,阿九不是过来说了,王爷一会儿就回来了。”看了紫鹃一眼,黛玉轻声道:“紫鹃,我这心里不知为什么,老是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什么事。”
紫鹃低声道:“王妃别担心,没事的,王爷那么一个聪明的人,又怎会相信那些谣言呢。”摇了摇头,黛玉低低的道:“紫鹃,你不明白的,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再等一会儿。”